〖第十九卷笑卧金陵〗第八章 鬼王手段

作者: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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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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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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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012字


戚长征策着六骑拖拉的马车。载着乾罗和宋家兄妹,在黑暗的官道凭夜眼飞驰疾奔。


他们午后由荆州起程,骑了三个时辰马后,宋家兄妹都大感吃不消,又如他们没有黑夜策骑的能力,于是在一个小镇处重金买来这现成的马车。连夜赶路。


乾罗的声音由车内传来道:“丁才停车,宋小姐受不得车行之苦。想坐到车头吹吹冷风。”


戚长征叹了一口气,停下车来。


宋媚在乃兄掺扶下,到路旁呕吐一番后。爬上戚长征旁的御者空座。


马车开出,速度放缓下来。


颠簸中,两人肩头不住碰撞,使这封男女都生出异样的感觉。


宋媚迎着夜风,好了一点,侧头向他道:“为何你们都不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争,究竟什么人在迫害我们?就接受了这项委托。我还和大哥争辩了一番,可是大哥坚持对你的信任。现在我都有点相信了。”


戚长征笑道:“为何姑娘忽然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是否我的样子老实可靠。”


宋媚笑道:“不:你绝不似老实的人,但却给人一种不屑做坏事或小事的感觉。”


戚长征想不到她观察如此敏锐,讶然看了她一眼,在迷朦的星光下,发觉她特别引人,不再作声专心驾车。


宋媚怨道:“和我说话好吗?那会令我忘记了正在坐马车的痛苦。”


戚长征道:“谈什么好呢?”


宋媚兴趣盎然道:“谈谈你自己好吗?为何你会当起保镖来呢?是不是很刺激的?遇到比你强的人怎办哩?”


戚长征看了她一眼:把外衣除了下来,盖在她身上,柔声道:“天气很冷,你要不要回到车里去。”


宋媚想不到他这么细心,瞅了他一眼道:“若你觉得我在这里碍了你的手脚,我便回车里去吧!”戚长征笑道:“不用多心:不若谈你吧:但我知你不会说真话,这就叫江湖经验。”


宋媚回头望回车里,轻声道:“他们都睡着了,我们细声点说话好吗?噢:好了:终过了这片黑树林,看!前面还有灯光。”


戚长征极目望去。


这时他们正在下山的路上,黑沉沉的大地静悄无声,远方的灯光看来是个小村落。


宋媚忽然凑到他耳旁道:“我忽然有个冲动,想把所有事全告诉你知,但却有个条件,你也不可以向人家说假话。”


戚长征被她如兰吐气弄得耳朵痒痒的,心中一荡,旋又克制着自己,水柔晶的死亡使他对爱情深具戒心,怕累对方卷入漩祸,何况现在是一心到京师对付方夜羽,实不宜有感情的纠缠。


不过此女的美丽和大胆直接,对他实有无比的诱惑力。


乾罗的声音忽然在他耳内晌起道:“长征:后面有十多骑追来,找个地方引他们到那里去,杀他们一个不留,一了百了。”


戚长征向宋媚道:“坐好了!”一扬鞭,抽在马儿上,马车立时速度增加,切入横路,朝灯火亮处驰去。


韩柏和虚夜月两人沿着秦淮河朝莫愁湖走去。


虚夜月心情很好,夸奖他道:“你的消息来源真可靠,果然碰上了薛明玉,不知西宁派的人有否追着他呢?”


韩柏怕她查根问底,道:“你怎么找到小屋来的。”


虚夜月甜笑道:“关心你嘛:见你到了那红屋里,便没有再出来,还以为庄青霜躲在那里,原来是薛明玉躲在那里。”


韩柏放下心事,轻松地道:“我早猜到薛明玉会藏在道场里,制造混乱,例如放火烧屋,乱了西宁派的阵脚,才趁乱下手,果然给我找到了他。”


虚夜月忽垂下了俏脸,咬着下,一副泫然欲涕的凄凉样子。


韩柏吃了一惊,顾不得她男装打扮,搂着她肩头转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心痛地道:“月儿为何忽然如此不开心呢?”


虚夜月凄然道:“因为你根本不当人家是你的小妻子,不断用谎话骗人家,人家很苦哪!告诉月儿,为何你的衣衫全湿透了。”


韩柏才是心中叫苦,知道瞒不过这聪明的娇妻,停了下来把她拥入怀里,诚恳地道:“我错了。以后都不敢骗你了。”


虚夜月垂泪道:“你若还骗我月儿这一生便惨了,却又离不开你,教月儿怎办啊,人家所有心力精神,全用到你身上去了哩。”


韩柏用舌头舐掉她脸上的泪珠。爱怜地道:“快笑给我看,你哭在脸上,我却是痛在心里。”


虚夜月竟“噗哧”笑了起来,睨了他一眼道:“月儿到现在仍不明白像你般文墨不通的人,怎能猜中我的谜儿。唉:不过月儿更不明白为何会嫁给你。”


看着她俏脸上的迹,韩柏怦然心动道:“来:让我们回家洞房,肯定你可再次找到嫁我的理由。”


虚夜月玉颊霞烧,啐道:“今晚若你不交待清楚和庄青霜在浴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和与秦梦瑶的关系,月儿拚着忍受寂寞之苦,也不随你回莫愁湖去。”


韩柏至此才知她在大耍手段,以眼泪作武器,最后不过目的在此,大叫中计,但却再无反抗之力,叹道:“招供便招供罢:不过我却要搂着没有穿衣服的月儿,才肯说出来。”


虚夜月低声道:“不行啊韩柏,今晚若月儿还霸着你,三位好姊姊会恼人家的。”


韩柏想不到她如此会为人着想,喜道:“那和三位姊姊一起侍候我便成了。”


虚夜月嗔道:“去你这荒淫无道的小专使,月儿怎可在别的女儿家前和你做那种羞人的事,怎也不行。”


韩柏还想说话,心有所感,发力抱起虚夜月跃往墙头,掠进墙后的花园。


火把在四方亮起,两人落足草地上时,已陷入重围里。


一声冷哼,年怜丹由两人跃入处的墙头现身出来,紫纱女和黄纱女紧傍两旁。


绝天、灭地,日月星三煞和金土木三将八个人从举着火把的大汉后走了出来,把两人围个密不透风。


韩柏暗叫不妙,从虚夜月背上抽出长剑,转身望往年怜丹道:“原来扮薛明玉的人就是你。”接着裂嘴笑道:“原来两位美人儿是年怜丹的花妃,难怪身材这么好。”


年怜丹淡淡一笑,扫过气得娇躯抖颤的两位花妃,从容道:“小子死到临头仍逞口舌,让本仙把你擒下,再当着你脸前把虚小姐弄得欲仙欲死,你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虚夜月大怒道:“死淫贼,看我勾了你的舌头出来。”


年丹哈哈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但美人儿只可用你的小香舌来勾本仙的舌头。”


虚夜月跺足道:“看招!”一扬手,一团黑忽忽的东西照着年怜丹打去鬼王鞭同时由腰间飞出,幻起层层鞭影,向最接近的绝天灭地罩去,传音向韩柏道:“快逃!”


马车转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座破落的寺院,除了殿堂还有灯火外。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戚长征连唤两声,都不见有人应话,索性跳下车来,打开后院的本门把马车驶了进去。


宋楠兄惊疑不定。却不敢作声。


乾罗暗忖再无隐藏身份的必要,佝的身体挺直起来,回复一代枭雄的气度,淡然道:“贵兄妹不用慌张,只因追兵已至,所以我们到这里躲一会,摸清敌人的底细。”


两人见到乾罗像忽然变了另一个人似的,都目定口呆。


这时戚长征由庙里走出来,道:“我找到了庙主,点了他睡穴,明天他起床时,将会发现床旁多了五两黄金,那足够重建这荒庙了。”


乾罗哂道:“庙未必起得成,不过这庙主肯定再不用捱穷。”


这时蹄声遂渐增强,然后又逐渐消去,竟路过不入。


宋家兄妹都松了一口气。


戚长征和乾罗交换了个眼色,暗忖原来这批在晚间赶路的骑上与宋家兄妹无关。否则怎会疏忽了地上车轮的新痕,不知他们到了这里。


乾罗道:“横竖来了这里,贤兄妹不如到寺内睡上两个时辰,才再上路好吗?”


戚长征接口道:“寺后有几间客房,被褥仍算洁净,两位就到那里休息吧!”


宋媚有点担心道:“两位不会撇下我们在这里吧!”宋楠忙责道:“二妹!”乾罗笑道:“要撇下你们,何须多费舌。你们兄妹都算合我眼缘,快去睡吧!”宋楠这时已知两人护送他们,绝非为了金钱,又不迫问底细,更是感激,千恩万谢后,才携妹去了。


乾罗向戚长征笑道:“征儿该知我的心意。”


戚长征笑道:“刚才追兵经过路口时,速度放缓下来,当然是发现我们躲到这里来,现在诈作远去,只是要在前路伏击我们。”


乾罗冷哼道:“这批人必是查到他们兄妹有人护送。才如此小心。只凭这点,便知他们若非官府的人,就是与本地黑帮有联系,否则怎能这么精确掌握我们的情况和路线。”


戚长征笑道:“义父的推断十不离八九,这些人若等得不耐倾,自会寻来。哼:义父尽管去清静一会由长征一人守夜便成了。”


年怜丹定神一看,瞧穿虚夜月掷来的黑球,乃烟雾弹一类东西,遇力即爆开来,怕里面藏有尖针铁肩一类东西,一手扯下紫纱妃的面纱,卷起黑球,包个结实,送往后方远处,轻易化解了虚夜月的逃命玩意凌空跃起,往正力图突围的韩虚两人扑去,重剑来到手上,显示出对韩柏的重视。


绝天灭地一刀一剑守得密不通风硬是接着了虚夜月诡变莫测的攻势,教她难越雷池平步,静候她锐气一退便即发动反攻。


韩柏曾在黄州府和金木土三将交过手,深悉路数,甫接触便把三人杀得手忙脚乱,可是多了日、月、星三枝长矛,一时亦无法可施,只好护着虚夜月的后方让他能放手而为,突破绝天灭地的封锁。


年怜丹喝道:“让开!”手中重剑化作一道厉芒,向韩柏激射而去,竟是一上来便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可见他对韩柏确是恨之刺骨。


剑末至,剑气已破空而来。


韩柏领教过他的厉害,换了平时早横移闪避,可是虚夜月正和他背贴着背,若自己逃开虚夜月腹背受敌,那还有命,猛咬牙根,一声长啸,冲前一步,便剑绞往对方重剑。


“锵!”两剑交击。


年怜丹一声长笑,落到地上。


韩柏惨哼一声,退了半步,嘴角遍出血丝。


眼前寒芒再起。玄铁重剑由远而近,缓缓由外档弯来。


森寒的剑气似若实物。重剑排山倒海向他涌来。


韩柏大小各战,除庞斑和里赤媚外,从未碰过这么可怕的高手,魔种自然生出感应,在这生死关头提升至能臻达的最高境界,长剑一颤,发叫“嗤嗤”啸叫,化作一球剑芒,后发先至,撞在对方剑尖处。


“蓬!”气劲爆晌。


韩柏一步不退怕撞伤后面心爱的玉人儿,一口鲜血喷出,化去了对方侵体的真气。


年丹喝道:“好小子:再接本仙一剑。”重剑幻作千重剑影,向韩柏撒去。


韩柏吃亏在不能退避,故招招正面交错硬拚但亦激起了魔种的潜能,只觉体内真气源源不息,冷喝一声,使剑横扫而出充满了壮上一去不还的惨烈气概。


这时其它六煞转往加入绝天灭她对付虚夜月的攻击里,杀得虚夜月娇叱连声香汗淋漓,眼看不保。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鬼王的声音喝道:“谁敢欺我女儿!”听到最后一字时,鬼王倏地出现在虚夜月和围攻者的中间,人煞的兵器变成全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当!”年怜丹千变万化,教人无从触摸来势的一剑,竟在刺上韩柏前,给他一剑扫个正着。


多变者力道必然及不上沉实拙的剑法。此乃天然之理,所以年怜丹内功虽胜过韩柏仍给他把剑硬挡了开去。


只凭韩柏能连接年怜丹三剑便足使他名扬宇内。


虚夜月见乃父来到,有了靠山,身子一软,靠在韩柏背上,同时叫道:“爹要给女儿出气啊!”鬼王哈哈大笑,两袖连挥,把绝天灭地连人带着刀剑,震得踉跄跌退,然后两手闪电抓着木将右侧击来的木牌,上将从左方攻来的铁塔,再凌空一个翻身,先一脚扫在日月星三煞的长矛处另一脚点出,正中金将的眉心,速度动作之快捷和诡异,真像幽冥来的鬼王。


他抓着木牌和铁塔的手紧握不放,到他翻身落地时,刚好硬在木上两将虎口内转了一个圈,两人虎口震裂,不但兵器被夺,胸前还如受雷击,鲜血狂喷。往后跌退,坐倒地上。


金将却是应脚飞跌,“蓬”一声仰挞地上,立毙当场。


至此八煞攻势全消,溃不成军。


鬼王出手。果有惊天动地之戚。


年怜丹亦为之色变,便跃回墙头来到两妃之间。


同时箭矢声晌,持火把者纷纷中箭倒地,火把跌到地上。继续燃烧。


附近各建物现出无数黑衣大汉,围个水不通。


铁青衣现身在年怜丹身后房子的瓦背顶上,长笑道:“京畿之地,那轮得到你年怜丹来撒野!”身旁还有“恶讼棍”霍欲和“母夜叉”金梅。


年怜丹仍是神色从容,盯着鬼王道:“好:便让本仙领教鬼王绝学。”


鬼王虚若无负着双手来到搂着虚使月小蛮腰的韩柏身旁,微笑道:“看你刚才明知不敌,仍拚死护着月儿,我虚若无便知道没有把月儿交错给你。”


韩柏愕然道:“岳丈原来早来了!”虚若无哈哈一笑道:“当然:年兄公然在冲上游荡,若我们还懵然不知,岂非笑掉了年兄的大牙。”


年怜丹听他冷嘲热讽,心中大怒,知道一战难免,跃下墙来,喝道:“动手!”这时绝天灭地等扶起二重伤的木土两将,退到两妃站立的墙下,组成战阵。却无复初时声势。


虚若无冷冷看着年怜丹好一会后微笑道:“年兄表现得如此气概凛然。不外看准本人在与里赤媚决战前,耍保持实力,所以才摆出不惜一战的格局。”接着哑然夫笑道:“年兄实在太高估我虚若无了,愧不敢当。本人从来便不是英雄人物,否则当年亦不会坐看朱元璋活活淹死小明王,致与真正的英雄上官飞决裂,成大事者岂区小节。为连日的不择手段乃虚某做人的格言,我这就下令女儿女婿和全部手下,与本人联手,不惜一切把你等全都杀死,一个不留。你那两个花妃则废去武功,卖入妓寨,让嫖客都永远怀念年兄。”


跟着把手搭在韩柏肩上,笑道:“贵婿看来亦非什么想充英雄的人,适当时候便不会格守什么一个对一个的臭规矩,虚某有看错人吗?”


韩柏先是听得目定口呆,接着捧腹失笑道:“当然没有看错我,既省力又可趁热闹,我喜出望外才对。”


虚夜月“噗哧”一笑,横了这两个世上最亲密的男人一眼。笑吟吟喃喃道:“一老一少两个不要脸的!”年怜丹气得脸色阵红阵白,但又隐隐感到其中似有转机,压下怒火冷冷道:“虚兄有什么条件便开出来吧!”鬼王含笑看了他一会后,悠然道:“若非看在红日躲在一旁,准备随时出手援救你这自身难保的采花神仙,我也没有兴趣要你立下誓言,再不准碰京城内任何女子,年兄肯答应吗?虚某只要是或否的简单答案。”


韩柏等众人大感愕然,眼睛往四周幽暗处搜索。


年怜丹心中叹了一口气,暗忖纵得内伤未痊的红日之助,可是鬼王府高手如云,又有韩柏助阵,加上鬼王,自己和红日可突围而去,已是万幸,其它人必战死当场,若两位花妃真给卖入妓寨,那自己还能在中原和域外抬起头做人吗?


年怜丹想念至此,摇头苦笑道:“难怪朱元璋能得天下了,有虚兄这等人物辅助,何事不成?”话毕当众立下誓言。


虚若无大笑道:“能屈能伸大丈夫也。迟些再和你算账,请!”年怜丹喝道:“走!”领着败将伤兵,由铁青衣等人退开处撤走”鬼王虚若无的声音远远往四外送去道:“红日小子,鹰刀就在敝府之内,本人给你三天时间来取刀,切勿错失,否则你将永远都寻不回此刀,保重了。”


红日的长笑从东北角传来道:“好家伙:我现在立刻赶去取刀,看你狼狈赶回府去的样子亦是有趣。”


虚若无失笑道:“听你声音,便知双修府一战的内伤仍未痊愈,最少还需一晚功夫才有望复元,要去请自便,虚某早安排了人手欢迎法王大驾。”


红日似怕鬼王追去般,声音由另一方传来道:“好家伙。冲着你这耳力,本法王便忍手迟些才来找你玩儿。请了!”一声狂笑,退往远方。


鬼王举手在空中打出手势,铁青衣等人无声无息消失在屋瓦之后。


虚夜月一肘撞在韩柏胁下,笑道:“现在你应知爹为何欢喜你,因为你和他是同类人。什么规矩都不讲。”


虚若无哈一笑。道:“你们两个陪我走走,我怕有十多年没有逛过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