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妖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9:00
|本章字节:8648字
织绣记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千古名句自然是不会有假错的地方,杭州风景如画,自然成以美景;而苏州则胜在地灵人杰,处处构思奇特,巧园匠工,精致无比。上至庭楼苑阁,下至针织绣品,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美奂美伦。
但这只能算是地杰,如论起人杰来,苏州也是毫不逊色。
早在商末周初时,便有名人仲雍退位让贤之事;后又有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唯一的南方人言偃出生苏州;作《即色游玄论》,宣扬即色是空的东晋名流支遁;历史上有名的书法名字‘草圣’张旭也是苏州人。至于陆逊、范仲阉、韩世忠等名臣就更是人所共知、耳熟能详的苏州人了。当然名气最大的恐怕还是画圣唐伯虎以及真财神沈万三了!
除却这些历史名人之外,苏州还盛产另外一种人杰。那就是——美女。
从史往来的历代皇帝选秀都绝不会漏掉苏州这块地灵人杰专养美女的风水宝地,不过这样的历史到了大清大部分也止住了。因为苏州毕竟是汉人的地方,美女虽多但却是汉女,不能参加宫中的上下二级选秀。好在的是,咱们这位康熙大帝狂爱南巡,每回南巡都极少带后妃来,但往往都会带几位女子回。所以每当圣驾南巡之际,便会有诸多有眼色的大臣历选各色美女奉于拙政园内。
当然,单一的目标还是比较胜算小的。又好在的是,这位康熙爷出门总不忘带着他那堆儿子。皇上沾不上,能捞个阿哥也是不错的。所以春心萌动,有此意向的苏州美女在打听到康熙四十四年三月,第五次南巡仍然会驾幸苏州的准确消息后,就是开始了从头到脚的全方面立体式的包装。
女人打扮嘛,除却本身的姿色外,就要靠胭脂水粉、珠钗玉环以及衣裙纽带了。其中以衣装最是惹眼!而在三个月前,苏州布衣街内是多了一家专卖成衣女装的服饰店,名唤‘香奈儿’。
咳咳!
一听就知道了,这绝对是个穿越人的杰作。
而这个穿越人呢?则是失踪了一年的女猪——乐殊乐大小姐。
有人绝对是好奇了,乐殊那年是怎样失踪的?而她又失踪到了哪里去了?现在不妨告诉大家:广东的省会在广州,三百年前就是了。广州离海甚近,乐殊其实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方法,那就是跳上一年一次的远洋货轮。就是在京城时,自己和白石商量好的那个大清朝第一走私集团的一年一次的来往于广州与英吉利之间的货轮。
早就掐算好了时间,暗中收拾好细软的乐殊就在一个风高无月夜,以五百两银子的价值取得了‘船票’。上船半个时辰船就开锚了,多罗吉根本料不到她去那种地方,当然更不会去追那艘满是外国人的货轮了。而乐殊就这样随船行至了三百年前的英吉利,经过诸多艰辛波折的一年后,再度回到了广州海岸。
岂不料,一回到广州就听说彭鹏已经在去年年底病故了。不敢去看玉容的墓,怕有人盯梢,只是用两块芙蓉糕换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劳工,让那个小男孩把一捧黄菊送到了玉容的坟头,略尽孝心。
回到中原,日子总是要过的啊。可怎么过却是个大问题了!
乐殊不缺钱,事实上这中间有些莫名其妙的钱,乐殊清楚的记得,自己除却珠宝外的全部银票现银加起来不过七八千两,可在临走前翻箱倒柜却是找出来了三万两。肯定是有人给自己塞上的,是谁?乐殊不想想。
不过既然有了钱,日子总是好过的。三百年前的广州根本无法与三百年后相比,地僻蛮荒的那边还是相当有失‘文明’水准的。思量再三后,乐殊就决定将‘家’定在了风景如画的苏州。一路之上,乐殊为了少麻烦,便换上了男装,还是全身布衣的那种极普通的男装。虽然不能露有钱样,一路行来甚是辛苦,不过古代的景致也好,人事也好,对于乐殊来讲都是极其新鲜的。运气不错的她并没有碰到什么山贼土匪,反倒是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大戏。大概的情况和自己扔在京城里的那白姓一家相仿,不过这家子的人口稍多些。父亲林占秀是个过气的帐房,落地的秀才;母亲王氏和两个女儿如烟如画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绣织女红一顶一的好手。大女婿程刚原本是个衙门的捕快,后来因为私放刑犯被判了流刑。本是要弃军发配的,却让乐殊用钱买出了命来。顺水而为的,乐殊就成了这一家子的‘恩人’。南京是不能再呆了,一家人跟着乐殊便是举家迁到了苏州。在这里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小院,专制女式成衣。
林父自然是管帐的,乐殊管设计制样,开始只是母女三人缝纫制衣,后来因为乐殊设计的衣服时尚新颖,广受好评。生意慢慢多了,三人做不过来,便是又雇了十几个绣娘来做工。一如此往,三个月后,‘香奈儿’便成了苏州城内的一只独秀!
为了隐藏身份,所以乐殊以林父的表妹自居,对街坊四邻传言就是说自己少年寡居,无依无靠投奔了表哥来。其实论起自己的实际年龄,也够得上他的表妹了啦。大女儿林如烟今年才十六,程刚二十。小女儿如画只有十四岁,自己当她们的姑姑实在不算是占便宜。虽然人家好象并不这样想!
林家从上到下都比较老实,尤其是林父,每天都要和自己报帐,今年收了多少,花了多少节余了多少,都要一厘不差的向自己汇报。虽然乐殊说过了,自己头疼这些东西,但古代人的执拗实在让人没有办法。王氏性子更懦,管家的时候多,为了乐殊的身份着想,家里从来不雇下人,所以王氏在家管理家务的时间比较多。如烟和程刚负责绣坊的事情,如画年纪小性子活泼,常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兼之现在家境宽裕,也不用她象以前那样全力打拼,林父林母也不太管她,这个小马驹子就更是撒欢了。
乐殊不会孤鸿那样的易容术,所以极少出门。兼之她最爱迷上了作画,所以十天半个月也不出门一下。城里有什么趣事,大多都是如画疯回来给自己讲的。这丫头聪明伶俐,嘴甜人巧,着实是乐殊的良伴!
这天吃了午饭,乐殊正准备歇个午觉,如画就是古灵精怪的摸进来了:“小姑姑,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为了不惹人注目,所以当初买的房子并不大,林父林母正屋一间,如烟程刚西房一间,乐殊本来是要和如画挤一间的,可林父却坚持不可,把如画安排在了一个耳屋里,所幸这个丫头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对于这个疯妮子来讲,那只是个睡觉的地儿。
乐殊虽住在东厢房,可她屋里的摆置却是全家最好的,况且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本就宽敞。当然这里要介绍一下,古代的一间房子的标准是左右右三隔,左为书房中为客厅,右为卧室。江南的气候炎热,乐殊不爱关门关窗,所以午睡之前总是会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纱帘放下来,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到她的睡姿,所以才有了如画前在的那一问。
听到乐殊说没睡,如画便是挑帘进来,果然瞧乐殊是坐在床边并未午休,便是搬了凳子过来笑道:“小姑姑,你成天呆在家里不闷吗?”
瞧她眼珠子左转右转的,乐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一戳她的脑门轻骂道:“又想出去玩了?”
如画皮皮一笑,凑到了乐殊的跟前,也坐到了床角,腻歪道:“小姑姑,陪我出去玩会儿好不好?自从前天圣驾到苏州后,娘就再也不让我出门了。”
自己出门受制,如果拉上小姑姑的话,娘就不会再管了。如画的算盘打得蛮好,只可惜,乐殊却直是摇头:“我不去。外面人多事杂的,出去做什么?”若换在平时,和她出去转转也无不可。可是,偏巧的是老康又南巡了,而且又住在了苏州,并且又带了他的一堆儿子。自己还是少出门最安全。
大隐隐于市是不假了啦,但也要耐得住寂寞才做的数。
“可、可、可今天外面真的有很好玩的事情嘛。”如画委屈死了,小嘴嘟得高高的,可她又不敢和乐殊上劲的闹,毕竟人家是恩人也是主子嘛。
瞧她那个委屈的模样,乐殊是一阵的好笑:“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玩啊?”自己现在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如果不是南巡的事件过于大,吵嚷得满街都是,自己也听不见的。
听她的语气终于有了松动,如画赶紧是眉飞色舞的给介绍:“知府大人为了娱乐圣颜,今天晚上在要太湖上举办苏戏大演,各省最好的戏角今天都会到场献艺。完后还有夜游龙舟赛,好玩到不行。可娘根本不让我出门!小姑姑。”
果然是好玩的家当!
不过乐殊是不会去的,但瞧如画这委屈死的模样,也不禁莞尔,摸摸她的小脸蛋道:“你娘说的是有道理的!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安全。这样吧!你若真的想去,就把你姐和姐夫也叫上,三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谢谢小姑姑,还是小姑姑最好了。”嘴里虽说着感谢,可脚底下早抹了蜜油,一溜烟的跑到外院去了。王氏见是乐姑娘发了话,也不好再不让她去了,但仍然是先叫来了如烟和程刚,好生嘱咐了一番才是让她们出了门。
林家住在苏州城内,与太湖有一段距离,要看晚上看戏,半下午的可就得出门了。况且他们又不是有钱人家,步行为主,早先出门总是没错的。
白日无事,乐殊今天不想作画,便是提笔练字,今天要抄的本是明末名妓柳如是的诗稿《湖上草》:
湖心不见人,但闻童子响。返航入荷丛,落照渔篷上。
磨山雪落时,梅花乱溪水。缘溪路欲迷,访戴何时已?
古塔迎远客,沿阶上绿苔。春来野花多,更有山僧来。
轻舟湖上去,悠悠正徘徊。临窗品绿羽,四面山茶开。
朱碑耸翠影,泽畔几度吟。湖上一回首,山色水中侵。
苍苍九女墩,翠柏掩行踪。铁马金戈远,犹闻烈士风。
安得归隐去,泛舟入东湖。悠然望磨山,还有客来无?
泽畔有吟迹,歌声今不绝。登楼一极目,昨夜西风冽。
一百六十个字,抄来并不久,但如果要字字配得上此文此句,确是难极的。更何况乐殊远洋英吉利整整一年未碰笔墨,如今拾起来手艺生疏了许多。好在她性子静,耐得住这春寒寂寞时,一阙一早从下午抄到了晚饭时分,才抄完。
家中晚饭一直是王氏包办的,做的都是南方精致菜品,虽不及饭馆里的大厨们手艺高超,但也是清齿留香的。抄完诗文后,王氏把饭菜端进了屋内,乐殊一直不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用饭,但这习惯不是乐殊造就的,是那个落弟秀才林老爹说的,主与仆不同桌而食!
晕死!
对于口腹之欲,乐殊一直不太重视,好吃的当然人人喜欢吃,可是象如今的‘普通人家’一顿饭弄得太夸张了也实在不象话,况且王氏一天的活计也实在不少,不好劳累过重。所以乐殊规定自己的每餐饭只要一汤一主食即可,中饭两个菜,晚饭一个菜即可。
今天的晚饭特别和乐殊的口胃:虾黄豆腐一盘,水晶灌汤小笼包是外买的一盘,再加一份酒酿小圆子。酸甜搭当,盐鲜适口,正适合这春寒之际食用。
大快朵颐后,乐殊是照例准备到院中照看一下自己上个月刚种下的木芙蓉,岂不料,人才蹲至花前,就觉得颈后一麻,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