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个人的下雨天(1)

作者:杨千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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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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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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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226字

成权高中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紫陌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人和事。


文依静是名符其实的校花,聪明漂亮,成绩又好,班主任老师对她十分优待,甚至允许她占用上课时间去做兼职模特,她说这也是为了发展成权高中的艺术事业,以此证明成权高中毕业的学生是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


文依静不来的时候,郑俊成自然也不会来。


整个班级里紫陌只认识李寅夕一个,可他从来不肯跟她多说一句话。他总是很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书,插着耳机,好象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课堂上遇到没有人会回答的问题,老师就会又自豪又无奈地叫着李寅夕的名字。


他总是轻轻叹气,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走上讲台。飞舞的尘埃里,阳光在墙壁上拓下他修长的身影。李寅夕用漂亮的粉笔字写满一面黑板,然后在男生的艳羡和女生的倾慕中动作优雅的走回座位。


李寅夕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是刻薄小气的房东,老练勤劳的服务生,还是英俊聪明的王子?


很多时候,他坐在窗边安静的看书,灯光将他俊朗的轮廓绣上一层金边,睫毛纤长的影子投射在脸颊上,美好得像坠入凡间的精灵。


紫陌叹口气,真希望自己没有来到他身边。


——那样她就不会对现实中的他失望。单纯的作为影迷,她也许会迷恋他一辈子。


回到2010年的韩国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知道等时间归位到2012年会发生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紫陌对两年前的记忆就成了一片空白的。这也许是缘于宝石的力量,亦或是命运的安排。


“对不起,你的英语书可以借我一下吗?刚才老师给的答案我没抄全。”坐在紫陌前面的女生叫申惠恩,是个很文静柔弱的女孩,说话声音都轻飘飘的,非常悦耳。


“好的。”紫陌微笑着把书递过去。


其实a班的同学真的很冷漠呢。紫陌到这里这么久,还没有交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似乎只有像李寅夕和郑俊成那种超级风云人物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像紫陌这种小角色,不过是个争夺保送名额的竞争对手罢了。


“你真厉害,刚来这里就学的这么好。”申惠恩由衷的说。


“没有啦,我只是对英语这科比较在行……”看得出来,申惠恩属于那种很用功并且成绩平平的女生,上课回答问题时会脸红,但是整个人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息。


“对了,作业本上的最后一道数学题你做出来了吗?我怎么算都得不到标准答案……”


“那个……数学作业我还没有做呢,不过我记得老师说过那道作业题跟书上的一道例题很像……”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的讨论着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渐渐熟络起来。


暮色四合。穿一样制服的成高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校门。


大门口旁边的树后,一群染发化妆的女生围着申惠恩,推推搡搡的说,“喂,你这死丫头敢不听话了是不是?千金大小姐了不起是不是?叫你替我们扫除就快去,别惹我们动手,到时候有你受的……”


带头的女生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被推到角落里的申惠恩。她挑染着几缕蓝头发,长长的手指甲上贴着亮亮的人造钻石。


紫陌知道她是谁。


d班的姜熙爱,传说是成权高中不良少女的头头。虽然是个女生,可是吵架很在行,打架也以好勇斗狠闻名,连社会上的小痞子都要让她三分。


姜熙爱不是那种纤细的女生,看起来很强壮,说话声音也不似申惠恩这般纤细清脆。


“我,我……我今晚有事……”申惠恩被逼到墙角,怯生生的说。


“什么?你有事?你有什么事?你那么忙,我们就很闲吗?”一个凶神恶煞的女生逼近。


申惠恩往后躲了躲,可是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微抬起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喂!申惠恩!原来你这个死丫头躲在这儿啊!”紫陌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一脸盛怒的表情。


“紫陌……”申惠恩睁大了眼睛,露出诧异的表情。


“信不信我告到教务处去?老师明明让你跟我一起留下扫除,为什么每天都只剩下我一个!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紫陌双手叉腰,极力恶狠狠地盯着申惠恩。“哼,别以为你的朋友在这我就不敢说你!”紫陌翻翻眼睛,补充一句。


“喂,你是谁啊?”一直斜靠着树站着的姜熙爱上下打量着紫陌。


“叶紫陌。”紫陌歪着头,一字一顿的回答。“就算你们是她的朋友也要讲道理,这死丫头要是再不跟我一起做扫除,我一定会让她好看!教务处的老师也不会放过她的!”


“……好吧,反正都是扫除,就把她让给你吧。”听到“教务处”这三个字,姜熙爱不想惹麻烦,下意识便决定让步。


“死丫头,还不快走!”紫陌拉起申惠恩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向教室,一边嘟嘟囔囔继续说道,“死丫头!以后你每天放学都要跟我一起扫除,别以为你能就这么混过去……”


走进教学楼里,紫陌拉着惠恩的手一路小跑冲进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紫陌关上门,气喘吁吁的笑,说,“好了,这下安全了。”


申惠恩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慌诧异的表情,说,“紫陌,老师好象没有让我们一起扫除啊……”


“呵呵,我骗她们的。”


“……你是为了救我才那么说的吗?”申惠恩好久才反应过来。


“恩。看来我演技还真不错,姜熙爱那帮人总算被我骗过去了。”紫陌洋洋自得的说。


“紫陌……幸亏有你……刚才我以为我死定了……”申惠恩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柔弱的表情像雨中的花一样无助。


“哭是没有用的。遇到困难,要勇敢面对啊。”紫陌伸手擦干了申惠恩的泪。


“紫陌,谢谢你……”申惠恩由衷地说。


“当一个人没有任何退路和依靠的时候,只有自己坚强起来。”看到她无助的样子,紫陌想到背井离乡的自己,一瞬间也有些悲从中来,“不要哭,不要任何人看见你哭的样子。”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寅夕,你是不是在这里?”门外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李寅夕怎么会在这里,教室里明明没有人。


紫陌打开门,看见一个头发很长的瘦瘦的男孩子。


他是李寅夕的好朋友,金恩信。平时像小痞子一样走路拽拽的,上课时却变身成眼镜超人,像学究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


“你们怎么在这里?寅夕呢?”金恩信蹙蹙眉,探究的看着她们两个。


紫陌刚想说“那个混蛋早就走了”,教室后面却忽然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


“我在这儿。”漂亮的声线透着庸懒,竟然是李寅夕的声音。


原来他一直趴在角落里的桌子上睡觉。那个位置处在阴影里,所以紫陌和惠恩都没发现教室里有人。


“你休息好了吗?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金恩信的对李寅夕说。


李寅夕拽拽的走到门口,路过紫陌身前时停下来,瞟了她一眼,说,“休息什么呀,吵死了。”


原来紫陌跟申惠恩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紫陌还没想到反驳的话,李寅夕跟金恩信已经走远了,两个挺拔的背影在走廊尽头的夕阳里,就好象漫画中的场景。


“真是个臭小子,明明自己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听我们说话,还敢怪我们太吵了!”紫陌气哼哼的对申惠恩说。


申惠恩没有回答。


紫陌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她,只见申惠恩呆呆的望着走廊尽头的背影,清秀的脸上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她不会也是李寅夕的粉丝吧?紫陌看着她的侧脸暗想。


傍晚,尹姑姑与往常一样在店里忙碌着。


“呀,紫陌你来了,快换衣服帮忙吧!”尹姑姑捧着一堆盘子对紫陌说。


整个小吃店里只有尹姑姑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招待客人。


“尹姑姑,李寅夕今天怎么没有来?”


“他一会儿就来了。好象是跟那个叫金恩信的朋友换班了,他今天会先去那家高级餐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紫陌今天迟到没有受到他那零下一度冰柱一样的目光。


小吃店里的活儿已经轻车熟路,紫陌已经可以端着托盘自由穿梭在狭窄的过道里。


“紫陌……我有事跟你说。”过了晚饭时间,小吃店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尹姑姑坐在厨房里的小桌子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尹姑姑?”紫陌关切的看着她。


“我身边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只好跟你唠叨了,你别嫌烦哦……”


“怎么会呢尹姑姑,紫陌最喜欢跟您聊天了。”


“我……今天好象在街上看到泰珠了。”


“您在街上看到泰珠?”紫陌一脸惊讶的重复。


泰珠是尹姑姑的女儿,十岁那年被人拐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她着超短裙,嘴里嚼着口香糖,头发染得无颜六色的……”


“您真的确定她是泰珠吗?”紫陌睁大了眼睛说。尹姑姑是因为太思念她所以把别人认成她了吧。她已经失踪六年了,怎么会还留在汉城呢?


“那孩子长得跟泰珠小时候一模一样……哎,也可能是我认错了吧。她被人拐走的时候她都已经十岁了,应该还记得这个家的……”


“是啊,如果她还在汉城,应该早就回来找您了吧。”


“哎,也许是我看错了。还是不要再给自己希望的好……”


这时,厨房的门帘忽然被掀开,李寅夕握着一把零钱走进来,冷冷吼道,“叶紫陌,前台的客人要结帐都找不到人,你怎么躲在这里偷懒?尹姑姑……您怎么哭了?”望见尹姑姑,李寅夕的语气刹时软下来,声音里透着惊诧。


不知道什么时候,尹姑姑的不再年轻的脸上已经泪水淋漓。


李寅夕看着抱着肩膀斜靠在门边的紫陌,蹙了蹙眉。


“喂,是不是你惹尹姑姑生气了?”李寅夕走过来抓住紫陌的手腕。


“我没有!你神经啊,快点放手!”身高只到李寅夕肩膀的紫陌徒劳的挣扎着。


他认为她是会把长辈气哭的人吗?


就不能对她善良的人格有点信心吗?


“不是的寅夕,我只是想起了泰珠。”尹姑姑用围裙擦干眼泪,站出来为紫陌解围。


“听到了吧!还不快放手!”紫陌满腹委屈,狠狠甩开他的手。


李寅夕依然冷冷地看着她,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喂,误会了别人应该要道歉的吧?”紫陌超级不爽的说。


“我从没见过尹姑姑哭,这里又只有你们两个人,谁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做错事不道歉也就算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紫陌气急。


“好了好了,都是尹姑姑不好,你们两个别吵了。”尹姑姑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中间,希望可以熄灭战火。


“哼!”两个人同时转身背对着彼此。


外面的天黑黑的,盛夏的暴雨说来就来,小吃店很快就没人了。


“雨越下越大了,反正也没什么客人,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不过我这里只有一把伞。”尹姑姑把寅夕和紫陌推向门口。


不会吧,让我跟这个混蛋用一把伞,我才不要!紫陌在心里大喊。


“好的,尹姑姑再见。”李寅夕平和地说。


这个回答着实出人意料。紫陌原本以为他也一定会一口回绝的。


走出门外,冰冷的雨水像针一样斜斜的泼在地上,紫陌抱住肩膀,站在小吃店的房檐下茫然的望着漆黑的雨夜。


“下雨天打不到车,你是想走回去还是站在这里等到雨停?”李寅夕撑开雨伞,用他一如既往的冰冷声音说。


雨要是明天早晨才停怎么办?当然再怎么辛苦也要走回去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抱怨的话紫陌忽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这样接近的站在他身边,紫陌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压迫感。


屋檐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漆黑而寒冷的雨夜,幸好有他在身边,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走吧。”李寅夕淡淡的说。


紫陌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天气很冷,紫陌抱紧肩膀。


湿润的空气冰澈而清新,空无一人的马路边,街灯的光亮被雨水映照得暗淡而迷离。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默默的并肩走着,气氛有些尴尬有些诡异。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一道半米高的水花。


李寅夕忽然一把将紫陌拽到身边,喷泉一样的雨水降落在她刚才站过的位置上。


她被他半拥在怀里,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的怀抱好温暖啊,身上散发着一种沁人的味道,好象牛奶与薄荷混合的味道……


冰冷的雨中,如果可以一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可以,可是紫陌的心底里仍然忍不住这样幻想。


这时,李寅夕轻轻将她推开,将她让到马路内侧。


紫陌忽然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也许,表面冷漠的李寅夕,事实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回家的路忽然变得很长,雨水却不再那么冰冷……


紫陌和李寅夕并肩走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缓缓腾升。


虽然他刻薄又冷漠,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呢……


这种心砰砰跳,又紧张又甜蜜的感觉……


我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不会的!他那个人刻薄小气粗鲁冷漠,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喜欢上他一定会很辛苦的……


在这样一个雨夜,或许无论是哪个男生站在这里我都会有一点动心吧……


然而,有些事情却是不可以用理智抗拒的……


终于到家了。


紫陌偷偷望向李寅夕,发现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原来,他一直把伞倾向着她,为她遮挡住冰冷的雨水……


“喏。”先进屋的李寅夕丢给紫陌一条毛巾。


“还是你先用吧。你浑身都湿透了……”紫陌把毛巾递给李寅夕。


“进去洗澡。”李寅夕所答问非所问,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


“什么?”紫陌诧异。


“进去洗澡。”他一边冷冰冰的重复这四个字一边把紫陌推进浴室,一边将一件干净衬衫塞进紫陌怀里。


紫陌抱着衬衫和浴巾呆呆的站在浴室里,心中弥漫一种暖暖的感动……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被他呵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当她穿着他长长的衬衫走出浴室的时候,李寅夕已经换上干净衣服,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呀。


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搭在脸上,线条优美的嘴唇轻轻抿着,面容纯净得像初生的婴儿。


紫陌忽然很不忍心叫醒他。可是为了他的健康,只好勉为其难了。


“喂,李寅夕,你先醒醒……洗完澡再睡吧。”


李寅夕缓缓睁开眼睛,黑玉一样的眼睛散着迷茫的雾气。缓缓站起身,拿起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步伐缓慢的走向浴室。


“李寅夕……”


紫陌忽然有种想要叫他名字的冲动。


李寅夕停下脚步。


紫陌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半晌,她说:“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总之,谢谢你。”紫陌想起刚才被他抱在怀里的情景,脸颊忽然火烧一样烫起来。


“我只是不想跟一个重感冒的人住在一起。”李寅夕背对着她说。


“不过如果你非要感谢的话……就把它当做我方才误会你的补偿吧。”李寅夕转过头来,微扬着下巴,湿湿的头发粘在额前,像朵美丽孤傲的水仙花。


……来他是因为这样才对她这么好的。


紫陌内心深处,缓缓腾起一丝浅浅的失望和忧伤。


“hi,紫陌,好久不见。”清晨的教室里,郑俊成坐在紫陌身后的位置上,笑得十分灿烂。


“好久不见。”紫陌一边把书包放到抽屉里一边说。


他今天居然来上学了。


这么说今天文依静也会来了。


紫陌回头,果然看到文依静正坐在座位上看书。


郑俊成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旋律轻柔。


“对,是周三晚上……那好,我全部要82年的pinonoir。哦,别忘了把妈妈餐厅里的朴厨师带过来哦……”郑俊成挂断电话,拍拍紫陌的肩膀说,“喂,你知道刚才我现在的电话铃声是什么吗?”


“《罗马假日》里的插曲。你最近在怀旧吗?”记得第一次跟郑俊成见面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是《preywomen》。


“哇,这你也能猜到呀,真厉害呢。”郑俊成一脸夸张的说。


“真是个不专一的人,连手机铃声都天天换。”紫陌一边随口调侃,一边把教科书拿出来准备狠k。下星期就要考试了,她还什么都不会呢。没办法,她本来就是那种用功的学生,何况平时又要到尹姑姑的店里打工,又要翻译那么多中文文件,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