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葵花泪(5)

作者:辜妤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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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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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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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176字

苏离挫败的眼神,辛吉亦为之心疼。她不明白修北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苏离问难道是我不够好么?辛吉摇摇头,怜爱的看这苏离。其实谁都明白,爱或不爱,与好或不好全然无关。


幸得苏离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于是三个人的关系得以保持了下来。同是玩笑打闹,可是谁都感觉得到,有些裂缝在看不见的地方,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7爱情,原来只是如此简单的交易。】


忙着期末考试的准备。彼时再见到苏离,已是挽着严青野的苏离。


辛吉怔怔到望着苏离,笑魇如花的苏离,一脸幸福的苏离,紧挽着严青野的苏离。眼前的苏离,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苏离只说,辛吉,我需要一个可以永远保护我的人。相信我,我不是在和修北怄气。和青野在一起,我会很幸福。


辛吉点点头。将目光移向男生:严青野,苏离是个好女孩。你要记得,永远只对她一个人好。


严青野道那是自然,不劳你操心。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辛吉心里涌出一片凉意。


爱情,原来只是如此简单的交易。


【8辛吉,这样,你是否会看到温暖?】


六月十七日。


辛吉早早起床,然后带着一束白菊花出门。


八年前的今天,本是属于辛吉最快乐的日子。可是一场车祸,却让辛吉送走了最亲爱的爸爸妈妈。那时的辛吉,不过十岁,而已。


到处都扫得干干净净,辛吉知道妈妈不喜欢主在脏兮兮的地方。放好花束,跪在墓前望着父母的遗像,辛吉终于忍不住再次哭出声来。


回到家时看到修北,手里提着精致的蛋糕。靠在墙壁上,冲辛吉温暖的笑。他说:辛吉,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辛吉好久不再听到过的四个字,竟以变得如此陌生。


他带她去看葵花。去看那温暖的颜色。


辛吉从未看到过如此多的葵花。一片连着一片,散了满山。夕阳的余辉洒下来。给那一抹抹明亮的颜色平添了一份妩媚与哀伤。


辛吉想:宋修北,这个男生——似乎总是无所不能。


辛吉问修北:你是如何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呢?


修北笑笑说:没有可以不让人知道的事。只要你想,那么一切都会很简单,并无半点悬念。


那你对我的事又知道多少?


多多少少,该知道的都知道。


男生用手轻轻盖住女生的眼,他附在她的耳边说:辛吉,生命就像是赶车,每一站,陪在我们身边的都会是不同的面孔。


辛吉,这样,你是否会看到温暖?


柔软的唇附过来,轻轻吻去了女生眼角的湿润。


【9两个人顿在那里,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才苏醒过来。】


苏离满脸惶恐的倒在辛吉和修北的面前。她说:修北,救救青野。


几天不见。苏离已不再是那个朴素有着病态美的女子。火红的头发,紫色的眼影,金色的唇线。多了份女人的味道,有着不合时宜的美丽。


苏离同青野上街,遇上西街的流氓挑逗,青野脾气暴躁,一句话不合,便同别人打了起来,终究在别人的地盘,寡不敌众,苏离逃了回来,慌张的前来搬救援。


辛吉刚想说修北如何帮得了忙?却听到修北说照顾好苏离。随即掏出手机说了一通辛吉听不懂的话,然后朝西街的方向跑去。


辛吉一头雾水地看着怀中的苏离,苏离不语,轻轻别过头去。


直到晚上才回来。干净的少年,眼角多了几道淤痕,白衬衣亦变得满布泥尘。苏离紧张地要赶去医院,修北唤住她:苏离,那种男生是否真的值得你爱?


苏离惨淡一笑:爱不爱又如何?


我需要一个可以在寒冷时给我温暖,哭泣时给我肩膀,颤抖时给我拥抱的人。青野也许真的不是很好,可是我要的他都能给我,他对我好,那么,我便也愿意,好好对他。


一句话,两个人顿在那里。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才苏醒过来。终究不过只是小女子,有些小小的渴望,却常常不易实现。以为苏离的生活青葱,却终究还是有那么多的荒芜。


谁都有不快乐,一点一点地累积,终究无人幸免。


辛吉打来热水为修北清洗伤口,有意无意的提到:苏离为何会在这时来求助于你?


修北一愣,半天才答出一句:辛吉,你是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有些事情,我怕伤害你,所以,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10你若喜欢他,那么请你,好好爱他。】


苏离问辛吉:你可是喜欢修北?


辛吉点点头,又摇摇头。喜欢不喜欢,那又如何呢?我以为我们已经很近,却又突然明白,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远。


苏离你告诉我,修北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生?


辛吉,修北是一个很好的男孩。他疼你爱你,想必你比我更能体会。辛吉,我嫉妒你,亦喜欢你,只想告诉你,你若喜欢他,那么请你,好好爱他。他的事,倘若想要让你知道,那么他会选择自己来告诉你。


那么你呢?打算怎么半?


“怎么办”,苏离自然明白辛吉的所指。


还能怎么办?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除非青野不要我,不然,我绝不会离他而去。他已经答应带我去广州,都不再是小孩子,两个人,可以好好的生活。


几时走?


明天。就明天。


【11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潜伏以久,辛吉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离很青野私奔。


一度成为新园里炙手可热的话题,然而高三的迫近,最后渐渐淡去。两个原本传奇的人物,就这样慢慢退出了新园高中的生活。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残忍?遗忘。谁又抵得过时间的力量?无论你曾经多么耀眼多么辉煌,在时光面前,也不过只是一笔带过的结局。


辛吉依旧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越来越多的文字出现在各类杂志上,名气继续攀升。而修北,也愈发受到女生的追捧。一切似乎都未改变,或者说已经变得更好。


望着修北依旧温暖的笑意,辛吉却莫名的感到不安。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潜伏以久,辛吉说不上来,却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傻孩子。修北伸手抚抚她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辛吉看着修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12请你把眼睛睁开,这样,我才能看到你对我温暖的笑。


学校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辛吉看到修北略带紧张的神情,隐隐觉得这些人,和修北有关。


终于有一次看到修北同那几个人争吵。其实算不得争吵,只是修北在训斥他们的样子,那几个人低着头,未敢顶撞半句。


修北说: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你们不要再跟着我。


辛吉过去,问:修北,怎么了?


修北不说话,然后突然拉起辛吉的手,转身便跑。辛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跟着跑,而那几个人也跟着追了上来。


忽然被人拦下了。一大群人,手里握着粗重的钢管和明晃晃的刀,流里流气的装束,不见得是什么正经的人。


为首的男人约摸二十七八岁,看着修北,阴阳怪气的说:哟,宋二少爷,好久不见啊哪里弄到的小妞,眼光不错嘛!


让开。修北的声音冷酷至极,连辛吉也不觉为之一怔。辛吉略微感到修北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并且明显感到微微的湿润。


学校里的那几个陌生人也赶了上来。其中的一个挡到了修北的前面。辛吉听到那个人说:李文浩,大哥交代过了,你小子有胆量就去找他,二少爷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你要是出来混的就该明白规矩,别打小孩子的主意!


对方却阴阳怪气地大笑起来:今天老子就打他主意怎么了?


那个人回过头悄声对修北说:二少爷,快跑!


于是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修北带着辛吉狠命的向另一条巷子跑去。


可是跑到半路,修北却停了下来。他说辛吉你快跑,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辛吉说那你怎么办?


我得回去救三哥他们。我不能就这样逃跑了。


辛吉不会笨到让他回去送死。她死死的抱着他死活不放手。


男生说辛吉你放开我,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已经通知我哥哥了,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我得回去先顶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男生跑出几步,又转回过来,然后低下头将唇附到了女生的唇上。辛吉第二次感到修北柔软的唇的温度,却没想到,竟然会是,最后一次。


辛吉再见到修北,是在这个城市最大最好的医院里。女生疯了似的推开人群扑到床边,却只看到了男生紧闭的双眼。他躺在那里,延续着一贯的安静。面容白皙,皮肤却以冰冷。


修北,请你把眼睛睁开,这样,我才能看到你对我温暖的笑。辛吉握着男生的手,每一个字都说得好轻好轻,似乎是在哄一个淘气的孩子。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落下泪来。


【13听说刀插在心脏的地方。刀子进去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很痛苦?】


苏离风尘仆仆到从广州赶回。然后告诉了辛吉所有的事实。


修北亦是可怜的孩子,从小失去父母,跟着哥哥宋修臣过活。迫于生活,宋修臣跟了这个城市的混混头目,开始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没想到几年之后,竟接了老大的班,成了这个城市的新头目。


那天拦住他们的李文浩,本是宋修臣的结拜兄弟。可是人心不足,竟在小有势力之后造起反来。但终究是蛇鼠之辈,又岂是宋修臣的对手?于是恼羞成怒,不惜反目成仇,对修北下起手来。在学校里出现的陌生人,便是宋修臣不放心而派去的保膘。结果仍旧出了事。


苏离叹到:其实修臣哥哥是个好人。只是迫于生活才去做了混混,辛吉你看我平日里衣着光彩,却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修臣哥哥从路边捡回来的孤儿而已。


辛吉又怎会不知道宋修臣是个好人。在医院里见到那个男人,同修北一样有着温暖人心的面容,满身的伤痕,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抽烟,一支一支,接连不断。


可是是好人又如何?她的修北,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辛吉说:听说刀插在心脏的地方,就是这里。辛吉说着朝自己心脏的地方做了个比划的手势,苏离你说刀子进去的时候,修北是不是会觉得很痛苦?


苏离抱着辛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她说辛吉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好还怕!辛吉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


【14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位置,那么修北你,是否就会在我的青春里做永远的停留?】


三年后。


辛吉在南方的城市里念大三。三年的时间,她已经从那个倔强的女孩子变成了温婉的可人儿。长长的发,依旧写漂亮的文字,会对每一个人温暖的笑。


苏离同严青野分分合合,最终还是步入了婚礼的殿堂。有了小宝贝,取名吉北。辛吉,和,修北。


一天做完家教回来,辛吉同往常一样,一边走路一边同苏离狂侃。她说我不管。反正你的下一个宝贝也要叫我干妈,名字我已经取好了,苏离你跑不掉了……


可是却突然住了口。


一辆载满了葵花的人力货车从辛吉身边缓缓而过,明亮的颜色瞬间刺痛了女生的眼。


苏离在电话那头问:辛吉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沙子掉进眼睛里了。女生吸吸鼻子,然后大步大步的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生命就像是赶车,每一站,陪在我们身边的都会是不同的面孔。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位置,那么修北你,是否就会在我的青春里做永远的停留?


然而这一句,在那个午后,女生却深藏在了心里,还未来得及,对男生提起。


年华无效,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


每个元旦节,我都会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白围巾,然后穿过长长的几条街到世纪广场。我会记得在青桐街的转角买一只粉红色的大气球,上面总是印着一只胖胖的娃娃脸,眼角弯弯,嘴巴裂得老开。我吻吻她的脸,因为你说过:宁安,这是你妹妹。


我一个人坐在广场边的小花园里,安静地看周围过往的人群。好多小情侣模样的男孩女孩牵着手从我身边经过,他们的脸上都长满了幸福的笑容,就像彼时好多年前,你拉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时,彼此幸福微熏的样子。


晴川,好多年过去,我终于明白,你的样子早已像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蓬勃出疼痛的枝干。无论我怎样的努力,此生,都已无法泯灭。


——苏宁安


one[第一次遇到你,你便见证了我那段卑微爱情的全部结束过程]


1999年元旦前夜,严藏打电话约我晚上8点在世纪广场见面。于是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花掉了一天的时间来打理自己。落落说过,如果和心爱的人手牵着手等待千禧年的钟声敲响,便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我想严藏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满心的欢喜,出门时连手套都没戴,因为严藏在,我的手从来都不会被冻着的。


南方的小城很难下一场雪,到处都充斥着干冷干冷的空气,打在脸上,那股透骨的寒气便瞬间传到了心坎上。我去附近的店里买了两杯奶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严藏。我乖乖地站在广场边上等他,想着他来时定会觉得温暖无比,于是我又兴奋起来。


直到10点,严藏在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到来。没有任何埋怨,我依旧欢喜地跑过去,然后所有的好心情终于在一瞬间冻结成冰,轰的一声彻底垮掉了。严藏的手里明明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手。他们脖子上围着情侣围巾,崭新的白色刺痛了我的双眸。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突如而来的变故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宁安,我们分手吧。严藏看着我,半晌之后终于缓缓开口。


他身边的女孩笑魇如花,眼睛里却分明充满了挑衅。我一惊,一杯奶茶便“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白色的液体四下溅开,我回过神来,另一杯奶茶很快便泼到了严藏的脸上。那个女孩吓得尖叫起来,愤怒地想要扑过来抓我的脸,可是却被严藏拉住了。他说:宁安,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我的视线,消失在了人群里。


然后我就看到了你。那么冷的天,你却没有穿羽绒服,细碎的刘海浅浅的搭在额上,浑身上下涌出一种温和的感觉。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一起来的,可是看到这种局面,你尴尬地伫立在那儿,似乎不知道该和他们一起离开还是留下来陪我。我冷冷地看了你一眼,难过涌上心头,然后丢掉了所有的坚强,掩了面蹲下去,把脸藏在膝盖里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接着,我听到了你离开的脚步声,因为那时根本不认识你,所以也懒得理你,可是我没想到你还会再回来。你蹲在我面前,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在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时,却看到你递过来一只粉红色的大气球,上面印着一张胖胖的娃娃脸,眼角弯弯,嘴巴裂得老开。明知道你是想要安慰我,可是看到那只气球我还是克制不住地冲你生起气来。我对你大吼着说:“你是他们派来嘲笑我的对不对?”


你蹙着眉头正想解释,千禧年的钟声却在这一刻敲响了起来。顿时礼花漫天绽放,所有人都兴奋地拥抱在一起,热闹的气氛之下,我看到你微微涨红的脸,棱角分明,眉目清晰,不可否认,你有一张比严藏更好看的脸。


我一把把你推倒在地,然后抹着眼泪飞快地跑开了。那只气球掉到地上,被路过的人一脚踩破,胖胖的笑脸顿时焉了下来,变成了委屈的哭泣。


第一次见到你,你便见证了我那段卑微爱情的全部结束过程,那时我真的有多讨厌自己就有多讨厌你。


wo[我记得,你的牙齿很白,眼睛弯弯的样子很可爱。]


回到寝室后,我捂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落落一直陪在我身边,她什么也没说,似乎早已预料。其实那时只有我最傻,幻想着能和严藏天长地久。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只有我固执着不愿承认。要想起来,只能怪自己太天真或者说对严藏抱有太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