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淡生活(1)

作者: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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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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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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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374字

这一年,杜辰29岁,担任北海某影视公司策划副主任,北海市在最美的那一大片海滩上造了一个影视城,中国北部湾的美景吸引了众多影视剧前来拍摄,杜辰主要负责跟投资方安排剧组费用的事情,也算是事业小有成就,而小树一直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工作上的一切驾轻就熟,生活愈发安逸平和。这好像就是她少女时代所期盼的生活,圆满而幸福的婚姻。如果妈还在,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如果妈还在,现在每一天一定都是笑着的,不会像离去的时候那么苦了。安逸如果成了常态,渐渐也会像停摆的时钟。李仁信是一个好丈夫,他从不对生活的任何问题产生怀疑,他的领带和袜子放得比杜辰的内衣还要整齐,他的警服每天都熨帖笔挺。厨房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杜辰从没想过有男人会将厨房收拾得这么干净,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李仁信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扫卫生,虽身居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但他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呼朋唤友,他喜欢待在家里,第2天再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连晚上的亲密都显得很是规矩,在黑暗中摸索一切,她甚至没看过他完全赤裸的样子。


只是杜辰常常在想自己现在的日子、这样的婚姻像是什么呢?对,就像是死水一样的婚姻。可这潭死水并不脏,并不臭,很纯很干净,看起来清澈见底,有阳光有雨露,有欢声有笑语,让人羡慕,让人称道。


只是毫无波澜。渐渐地,她似乎不那么喜欢回家了。


赵宇是这一次要做的数字电影项目的投资方。杜辰在北海最豪华那家叫做四号厨房的饭馆吃饭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从来没有上过班的女人,那是赵宇的老婆冯杉。这一天她陪赵宇的老婆冯杉吃饭,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她听冯杉说了很多她朋友结婚的事,像是大学一毕业就找了个金融小开结婚的,或者是家里给安排了对象的,或者是刚去公司应聘就跟老板一见钟情的……冯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杜辰喝着红豆茶,静静地听她讲着这些没有自己挣过钱的女人的故事,想起自己刚毕业的那孤独落寞的几年。


而冯杉也是一个从来没有上过班的女人,她在北海师范大学毕业自费去了英国利兹大学念研究生,在那儿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赵宇。赵宇年轻有为,家里是部委的,他们从英国毕业回国后赵宇开了个公司,冯杉也25岁了,准备了1年就结婚了,婚后这3年来一直做全职太太。“我们准备要孩子了。”吃完买单的时候冯杉把头凑到她耳边说,又满怀憧憬地补了一句,“他想要个女孩。”冯杉并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准确地说比起杜辰来说更是差远了。


3个月前,杜辰和赵宇夫妇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前面那个旋转木马左边的咖啡厅。那天赵宇一坐下来就很抱歉地说了一句:“抱歉杜辰,这是我太太,非要跟着我一起来。”


还没等杜辰反应过来,冯杉就抢着娇嗔地说了一句:“你来见女经理,我跟着来就不行啦?”


赵宇把单子塞到她手里,像是爸爸哄女儿那样充满爱意地说了一句:“快点咖啡,别唆。”


然后又满怀歉意地对杜辰说:“你别见怪……”“没事……”杜辰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她悄悄打量着冯杉,她的皮肤很白皙,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很薄,头发烫成了小粟米,眼睛不大却很有灵气,手指纤细。皮包里的一切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手机挂扣几个星期换一次,一看就是那种长不大却又很招人疼的女孩子。杜辰看着她,会想起从前的自己。


杜辰也搞不清楚,她怎么会和冯杉变得那么要好。按理说与走入社会的女人变成朋友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杜辰这种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职业女性——从何时起,她早已变成了职业女性。


也许是因为冯杉的单纯吧,一个没有在职场染缸里浸泡过的女人想必在心理上还不成熟——如果当年她和彭笃在一起,她的未来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赵宇的车从停车场开上来,朝她们摁了一下喇叭。“快过去吧,赵总来接你了。”“一起吧,让他顺便送送你。”“不用了,我还得回公司处理点别的事情。”杜辰推辞着。


周五晚上其实她没有事,只是不想上他们的车而已,冯杉也不再挽留,赵宇下来帮她开车门,关上车门的时候回过头对杜辰说了句:“关于合同的事情我让助理星期一发给你们,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了。”


“好,赵总费心了。”杜辰答应着,如释重负般。赵宇的宝马车顺着辅路开走了。杜辰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整个城市霓虹闪烁。这个时间正是不好打车,她一个人往公交的方向走去。这是秋天一个普通的夜晚,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的平常。


没走多久,身后就响起了喇叭声,杜辰回过头看见赵宇的宝马车停在身后,冯杉从车上跳下来,她诧异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赵宇把车开上来,摇下车窗说:“杜辰,我突然有点事要处理,麻烦你先陪陪冯杉行吗?”


“没问题。”杜辰微笑着说。“咱们去哪儿?你是不是要回公司处理事情,那我去你们公司坐会儿吧?”


冯杉说。


杜辰想了想,点了点头,她并不着急回家。


“喝点儿茶吧。”杜辰坐下来,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冯杉,办公桌后面是一个落地窗,一眼望出去就能看见附近的一些标志性建筑。


这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是杜辰大学毕业忙忙碌碌了好多年以后才拥有的,她忘不了过去。


冯杉端起茶杯来,小小地抿了一口,转了一下椅子背对着杜辰,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突然说了一句:“我以前在那个天桥西边的那一片小平房住过。”杜辰一只手捂着茶杯,另一只手随意翻着桌上的文件:“噢,那房子可能快要拆了,美美百货在那儿准备要修一个大型商场。”


冯杉把椅子转过来:“我以前,爱过一个男孩,在那片房子那儿有过一个小家。”


杜辰坐下来,平时她要面对的一些客户就常坐在这个椅子上跟她谈判,而这一次她坐在这儿却是在听一个女人说自己的故事,言谈间有着她早已不再拥有的娇嗔气息。


“那时候他在体育大学念大专,练的是长跑。他个子很高,1米82多,身材很健硕。样子也长得很招女孩喜欢,就是那种看起来特别像是日本偶像剧里的男生长相,高高的鼻子,皮肤也是白白的,黑亮的眼睛,整齐的牙齿。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安贞大厦前面的街道上,那天晚上和我一起走的女孩正在发短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手机被抢了。就见他从人群中杀出来,飞奔着追赶那个小偷。那个贼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追上了。当他气喘吁吁地回来时,头上是密密的汗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手机还给我们。


“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我们遇到了神,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存在的神,偶尔踏足人间就把我的魂魄给勾了过去。接连几天,我都丢了心一样地想着他,恨不得能再次见到他一面,那些日子,我动不动就到安贞大厦这一边瞎转悠。好几次还真的让我看见了他,但是却是离得遥远,他在天桥上,我在天桥下,他上了公共汽车,我却刚从另一辆上下来,我看见他过了马路,想追过去,人行道却立刻变成了红灯……”


杜辰安静地听着,冯杉整个人都躺在椅子上,微微转了一个方向不再看着杜辰,像是在看着那些平房,又像是在看着墙壁,仿佛这个故事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想认识他,又或许是因为擦肩而过的次数太多,我总是告诉自己,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也许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我要去爱的那个人,就是这样毫无来由的。


“他在我的心里越来越完美,直到某次校外联谊会,我终于再次看见了他,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他更不知道我曾经暗恋了他那么久,似乎整个大一我都沉浸在对他暗自经营的思念中无法自拔。他走过来对我说要不要去跳舞?


“我后来才知道这不代表什么,那是一个很多人参加的舞会,舞会就是要邀请舞伴跳舞的。可那时候的我并不那么想,我只是觉得他对我也是有意思的,那一刻我的心脏跳得扑通扑通,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那个夜晚,我们一直跳到了散场,我近距离地看着他,偶尔还轻轻地靠着他,他的身体很结实,像是一座山,一座让我可以依靠可以依赖的山,那时候我几乎都想赖着不要走了……“那天夜里散场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说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宿舍。那时候我很傻,我还不知道即使我不说他也会送我,或者说如果我不主动说而让他来说,一切就会有所不同。可那时,我只是觉得我那么地喜欢他,我想让他知道,这没有错不是吗?”


杜辰认真地点着头。“后来我主动给他留了电话号码,并要了他的电话号码。我通过别人知道了他宿舍的门牌号,给他送过早餐,我去查过他的课表,他们长跑队的人总是要起得特别早,我就硬撑着比他起得还要早,四五点起来坐车去体育大学大操场看他跑步。你知道吗,后来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在7点以前起过床,但那时候我无可救药地爱着他。后来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他也同意了,后来我们开始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