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风悲画扇

作者:宗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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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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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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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776字

刘若婵从图书馆上完网后从七楼下来,在一楼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小九和许言午,只得到门口打电话。


“死孩子,跑到哪里去了找半天都找不到。”


“我们在荷花池边聊天呢。”小九在电话里说。


“我回宿舍了,你们继续。”


“等我,我也回去。”小九在电话里喊。


“急什么啊,慢慢聊嘛。”刘若婵说。


“不行,我也回去,等我!”小九不容拒绝的口气。


“好,我在门口等你,快点啊。”


不多会儿,刘若婵就看见许言午和小九从图书馆侧面的小路上说着笑着走了过来,刘若婵过去酸溜溜地问他们:“聊的这么开心,是不是相见恨晚呀?”


“可不,聊得相当投机。”许言午笑着说,小九只是笑着什么也不说。


“哟,”刘若婵看着小九,“怎么这么腼腆,不会是被征服了吧?”


“胡说什么呀。”小九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了红晕。


“哟,还不好意思了,不行我做媒给你们俩定了这事,反正都是单身。”


行了啊,我快受不了了你了。“小九瞪刘若婵。


“好好好,不说了,看你小脸红的。”刘若婵故意损他。


回宿舍的路上,刘若婵问小九:“跟我老乡都聊了什么啊?”


“聊文学,聊生活,反正挺多的。”


“哦,没聊爱情?”


“没有,聊爱情多没意思啊,他还给我讲了个笑话呢。”


“什么笑话?”


“老师让学生用‘况且‘造句,一学生说:“我家住在火车站附近,一辆火车驶过,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哈哈……刘若婵大笑起来,“真是笑死人了,还有那么笨的学生。”完了刘若婵又问小九:“你觉得我老乡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幽默风趣,也很谦虚。


“是吗?要不我给你撮合撮合,既然那么聊得来,也算是臭味相投啊。”


“什么臭味相投,是志同道合好不好?”


“噢,算我错了。”


“本来就是嘛。”


餐厅里,胡小秋、李蕾和许言午都在等安意和张丽。


许言午图一个烟圈说:“今天我在图书馆又遇见那个女孩了,聊的很投缘,真让人魂牵梦绕啊。”


胡小秋笑话他:“跟你‘头圆’的女生还少吗?头扁的都有一大堆了!什么王可颜啊,陈帆啊,小蝶啊,小师妹啊,真是数不胜数,这不又冒出一个投缘的。”


“真的是,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


“哦,那就冲锋啊。”胡小秋鼓励他。


“我怕!”许言午怯怯的说。


“怕,有什么好怕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大不了回到原点,有什么嘛,男人就要敢于尝试。”


李蕾听不下去了,鄙视地说:“听口气胡先生经常大胆尝试的。”


胡小秋顿时谦虚起来,“哪儿的呀,纸上谈兵,纸上谈兵而已,我这不是怕言午胆小嘛。”他又问:“那姑娘没男朋友吧?


“没有。”


“有也不怕,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你看哥,成功典范呐。”


“看把你能的。”李蕾白他一眼。


“的确是,”许言午似乎若有所思,他空洞的眼神望向餐厅的窗户外面,“伟大的爱情来源于撬杠,那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成就感,但当自己的墙角被别人挖倒的时候,那种怅然若失,有几个人又能体会得到呢。”


李蕾脚从下面碰一下胡小秋,胡小秋尴尬地干咳两声,正在这时张丽笑着从餐厅门口跑过来,还伸出一只手向他们打招呼:“同志们好!”


胡小秋他们齐声回答:“张老师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张丽在李蕾旁边坐下又补上一句:“同志们晒黑了。”


“张老师更黑!”他们整齐地回答把大家逗乐了。李蕾亲热地拉起张丽的手说:“宝贝儿,你为咱们祖国的教育事业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你看这小胳膊瘦的,”她边说又摸一下张丽的腰,“赘肉都没了,唉,真是让人感动。”


“为人民服务嘛。”张丽笑笑。


“想我没?”李蕾问。


“想,必须的,日思夜念的。”


“我吃醋了哦。”安意在一边说。


张丽拍拍李蕾的手:“蕾蕾,咱俩可是维护女性权力,为争取女性平等、自由而不懈努力的战友,你告诉我,在我离开郑州的这一个月里,安意有没有干出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个嘛……”李蕾故意吞吞吐吐的让安意紧张,安意讨好的望着李蕾。


“这个当然没有!”


“那就好。”张丽满意地说。


“欢迎回到了组织。”李蕾笑着说,又对几个男生带着挑衅的口吻说:“哼,我们绝代双娇又回来了。”


“两个女人在一起不是有故事就是有事故,男同胞们,”许言午看着安意和胡小秋,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疯了啊你们三个!”张丽说,三个男生都停下来,安意又继续:“起来,起来,起来……”胡小秋和许言午也跟着继续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注意形象哦。”李蕾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些异样目光,“人家以为你们三个有病呢。”


“这三个男人成精了,想翻天了是吧?”张丽说,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安意,企图瓦解男同胞的战略同盟。


许言午见情形不妙,拍拍安意的肩膀鼓励他:“不用怕,虽然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行了。”李蕾反驳许言午,“你呀就是缺个女人管你,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王可颜挺好,可惜是个有夫之妇。”胡小秋说。


“闭嘴,”许言午白他一眼,“我许言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常伴左右的女人,真是天妒英才呀!”张丽:“你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没有,你为什么不从你身边的女人里找一个呢?”


“唉……”许言午叹一口气,“不错,哥身边是不缺女人,可全是别人的女人,缺的是懂我的女人,但懂我的女人又是别人的女人,那,我的女人在哪里呢?”


“哦,……”张丽仿佛是懂了。


“况且我所期盼的爱情太理想化,换句话说可能根本没有,唉,不提也罢”


“你就不能现实点,别太追求完美。”李蕾说。


“我倒是想,可还有两个多月毕业,应该不会有奇迹了吧?”


胡小秋说:“不要悲观嘛,弄不好毕业前还能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呢,你那会儿不是说今早又遇见那个女生了吗?”


“就是,”安意也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不错。”张丽也说,“幸福不是等来的,而是争取来的,如果你喜欢,你就该大胆地去追求。”


“张老师说得好!”


晚上,一轮孤月在头顶守望者尘世。


一根根石条铺成的火车路上,火车呼啸着,铁轨像两条强有力的线绳要把火车拉到目的地。


陈帆站在济南站出口的人群里朝他笑,他们拉着手在趵突泉的夕阳里散步,他们坐在公园的凉亭里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或是走在趵突泉边哗哗作响的杨树林里,或是在她学校的梧桐树下借着月色给他戴上戒指,然后霸道地对他说:“此时此刻,你已经是我们许家的人了,知道吗?”


然后,他们幸福地拥抱在一起,约定永恒。


突然她不见了。


小帆!小帆!


他歇斯底里喊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她跑遍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也找不到不她,于是步履疲惫地回到趵突泉边,无力地坐下来哭起来。


又一次,因为梦见她,他醒了,再也睡不着。


他下了床,打开台灯,给自己倒一杯水,双手捧着水杯,发一会楞,半晌,又插上手机的耳机,还是那首《红玫瑰》,午夜听起来,那么平静、亲切。


桌上放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靠在椅子上,仰头,风扇,床头的风铃,墙上的风景画片,都沉默着,或许,也是睡了吧。他拿起水杯走到阳台,窗外是安静的校园,寂寞的路灯伤感的亮着,阳台上王可颜送的文竹和他养的夜来香很漂亮,只是前不久种的美人蕉还没发芽,他放下水杯,拿起水壶浇浇水,轻轻拨弄一会儿叶子又回到桌前坐下。


夜,凉如水。


一个一个的烟圈升到头顶又慢慢扭曲飘散,安意露出胳膊,胡小秋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拿起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相框,大的是个十字绣,小的里面是一张相片,相片中的陈帆一脸幸福的笑着,像个纯洁的天使,黑色的眼睛晶莹透亮,带着些许羞涩,手上戴着10年冬天他回家时送给她的玛瑙手链,2010年,熬完了国庆,熬完了圣诞和元旦,盼望已久的寒假才姗姗而来,许言午回老家的那天陈帆早早的从家里来车站接他,坐在公交车上,她靠在他的肩头,他才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那一刻,忘记了车窗外忙碌与噪扰的城市,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有甜蜜。


夕阳透过车窗照在你温柔的脸庞,他取出一个十二珠的玛瑙手链,然后郑重的对陈帆说:“十二真是个奇妙的数字,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我们从错过到相爱真是个漫长的过程,愿我们彼此珍惜。”


陈帆点点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在许言午的记忆里,她不喜欢照相,这是他唯一保存的一张她的相片,她倚着趵突泉畔的白色栏杆,金色的夕阳映照在她的脸庞像是涂上了一层金色,河风吹舞着她的长发,他遗世独立的形象如仙子一样不容亵渎。


十字绣是一只蓝色的玫瑰,他轻轻抚摸着,想象着她当初赶夜给他绣的样子,一定很累吧,右下方用铅笔醒目地写着:2010。12。20。


为了他能够在圣诞节前看到她人生的第一件十字绣作品,她利用一切时间,甚至不惜逃课,只为尽快完成,他怎能不感动呢。


可是,亲爱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了呢?


丘吉尔说:“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对付,一是倒向这边的墙,一是倒向另一边的女人,当女人想要离开男人的时候,她或迟或早都会以一种或平静或激烈的方式离开。她甚至会平静的说出你最不愿听见的那几个字:‘我不爱你了。’”


只需这一句,便迷乱了他的视野,摧毁了他的世界。


然而,那是谎言。


谎言摧毁信任,摧毁理解,也摧毁爱情,只有不朽的时间反反复复,经久不息。


然而尽管是谎言,他却当了真,于是他也伤害了她,最终,相爱的两个人,曾约好要终老的两个人,都带着伤痛离开了,可是,谁希望结果是这样呢?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她的出现俘虏了一个少年的心,她的笑,胜过了最美的阳光,驱散了她所有的不快。


从前他每次去济南看陈帆时候班里女生都羡慕他,每次在火车上,他总是嫌弃车开得太慢,那些在火车上的日子,那么的难忘,因为目的地有她,她的温柔,她的天使般的笑,使他忘记了旅途的困倦和许多不快的回忆。她会把他每次来的火车票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作为爱情的纪念。


记忆之所以美,是那些关于某些人某些事的故事美,也是因为永远的失去了才在记忆中成为最美丽,我们忘不了的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姜育恒在《再回首》中唱到:“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寻,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风,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可惜,我们回不去了。


若,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