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救囚车血战琉璃厂负难友避危烟花巷

作者:张宝瑞

|

类型:武侠·玄幻

|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1

|

本章字节:9098字

那人身穿烟色长袍,后持一把大薄扇,头戴一顶银色薄纱瓜皮帽,六十上下年纪,鼻子向上翻卷,面容丑陋但和善。


此人正是鼻子李李瑞东。


尹福急忙来到店外,李瑞东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匆匆走进人群,尹福和马贵紧随在后面。


李瑞东拐进一个胡同,尹福和马贵追了上去。


李老先生怎么也来了?尹福轻声问。


李瑞东呵呵笑道:八卦掌门的事还能瞒得了我吗?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掐会算。


尹福一本正经地说:这里是是非之地,凶多吉少,我劝老先生还是回避一下。


李瑞东的脸上现出严肃的神情:武林有个规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士为知已者死。我李瑞东见朋友有困难,岂能坐视不理?


马贵看见瓷器杨杨俊峰在胡同口闪了一下,知是八卦掌门第二代弟子到了,于是跟尹福打了个招呼,追杨俊峰去了。


尹福和李瑞东来到琉璃厂文化街西口,见到西路的十几个八卦掌兄弟已准备停当,有的装扮成卖风车的,有的扮成卖鞭炮的,有的扮成教书先生,也有的扮成车夫。尹福远远地瞥见东南角房上,小辫梁梁振圃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吸旱烟袋。


这时,双福挤了过来,小声对尹福道:尹爷,行刑队过来了,已经到和平门了。


原来清代对死刑囚犯的斩决,是沿袭我国历代封建王朝的传统刑制,在每年冬至前执行,不准死囚活过冬至,因而叫秋决“北京人俗称:出大差”。执行这天叫郊天“死囚未处决之前,照例由大理寺、都察院及刑部组成三法司及由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史、大理寺卿组成的九卿会审。这是终审判决,称之为朝审。”朝审“照例在每年霜降后进行,审理完毕,然后奏报皇帝最后决定处决。朝审”的地点在天安门前刑部朝前广场。这天黎明,要把所有预备判处死刑的办犯从刑部监狱里提出,从西三座门进入皇城到朝审堂前候审,由刑部官员和朗读罪状,然后由朝审法庭判处死刑或缓刑。朝审结束后,将已判斩决的囚犯大入求车压回监狱,等奏请皇帝判决后执行。沿途戒严,不许百姓观看。等囚车过后,再将判处缓期执行的罪犯,排立再三座门右侧门洞内,每一罪犯成轿车一辆,单没有布围,左右各有刑部一怒二人押解,顺序从西三座门走出,沿西长安街向西,到司法部街向南,回刑部监狱看押。这天,凡是囚犯的家属或亲友,都要到三座门外,看看自己的亲人是否判处缓刑。他们都预先买些用麻绳贯穿的山里红一挂,站在西三座门外等侯。等囚犯轿车走出,他们便举着山里红,挨车寻找自己的亲人,一经发现,便抢到车前,向车内囚犯请安,大声呼喊:您大喜拉!“车内的囚犯,便探身频频点头,表示还礼。趁囚犯探头的机会,他们便把山里红挂在犯人的脖子上,犯人连声呼喊:谢谢,谢谢!”这种场面不过四五分钟。挂山里红的举动,叫朝审挂红“表示祝贺自己的亲人,有可延长一年生命。假如某囚犯的亲友来打朝审”的很多,他的脖子上挂的山里红,几乎可以把脸部遮住。


至于判处死刑应该执行的求犯,等皇帝批准后,再执行的前一天,监狱的看守人员,便对罪犯说;你大喜了,官司今天完啦!“囚犯听了便知道要执行了。这天夜间,由佩有武器的看守人员看守。深夜由专人给囚犯洗脸梳头,将家属送来的新衣穿上,有监狱发给囚犯清油大饼一斤酱肘子一大包,这顿饭被称为辞阳饭”即向人间告别的意思。昨天,刘德宽、焦毓隆、何五、何六四人就已经吃了狱内准备的辞阳饭“有钱的人家,还为自己的亲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次日黎明,犯人便被提出监狱,用法绳绑好,点名登上囚车,从刑部大门的右门洞(俗称白虎门)走出,到菜市口受刑。囚犯沿途可以指名要某某点心铺或饭馆的菜饭,或某某绸缎店的布匹绸缎。囚车走到宣武门,路东有一家叫破碗居”的酒铺,这家酒铺专为死囚准备一种黄酒和白酒掺对在一起的混合酒,称之为迷魂汤“又名金银汁”。破碗居每到此时,在门前放长板凳一长条,凳上放着大木盆,里面盛着混合酒,盆上横放一个长木板,板上放破木碗数个,囚车一到,押解人员用碗盛满混合酒给死囚灌下,让死囚喝醉。喝完,押解人员将碗向盆内一掷,碗立刻破碎这家酒铺由此而得名。因此北京城内不论酒铺、酒缸,出售零酒,不敢给顾客使用有裂良或破口的酒碗,倘有失误,顾客不但一文不付,甚至打骂店主,店方均不敢还口。囚犯喝酒后,囚车直奔刑场,车到刑场,死囚早已烂醉如泥。掌刑刽子手三人,一人先用一种铁制笼头套在死囚头上,一人在死囚身后紧勒法绳,用膝盖顶住死囚后背,一人掌刀。行刑时,手持笼头的刽子手,用力往外一拉,勒法绳的用力往后一拉,死囚的头颈就正脱出腔外,掌刀的趁势一刀斩决。


刑场在菜市口西鹤年堂东侧。监斩官坐于席栅内,监斩官身着官服,在官帽上罩大红缎质风帽,戴花色墨镜,表示不忍视刑。死囚须面向东跪受刑,因东面有虎坊桥,意思是把死囚送入虎口。不过判决凌迟的死刑,则面向西跪,据说这种死囚罪大恶极,虎也不吃他的魂魄。


死囚临刑前,照例准许家属送酒菜,称之活祭。家属用提盒装着死囚平时最喜欢吃的饭菜,跪在死囚面前喂饭,还携带纸钱、纸锞,俟斩决后焚化。死囚斩决后,当地专门有人为死囚缝首入殓,由死囚家属付给报酬。


却说步行刑队押解着刘德宽、焦毓隆、何五、何六四人进入和平门向南走来,刘德宽等四犯人押在囚车内。方才刘德宽等四人在破碗居喝了酒,因为昨日李瑞东贿赂了看守,以春已进入刑部监狱告诉这四人今日劫囚车之事。刘德宽等四人心中有数,未喝得大醉。


行刑队来到琉璃厂文化街十字路口的北面,正欲过街,忽见从东面涌来迎娶队伍。一顶红呢官轿由轿夫抬着颤悠悠过来,送亲男女随轿同行,后面还有一红两绿三乘轿。有人劈劈啪啪放着鞭炮。


轿内,新娘银狐身穿绣八团红青褂子,百褶大红裙子,梳着时式头,头戴凤冠霞帔,又多了几分神韵。


行刑队的监斩官用手扶了扶茶色墨镜,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真晦气!这儿要杀人,那儿要娶新娘子,这下子可热闹了。


尹福见时机已到,一扬手,一支飞镖飞出来,不偏不倚正中监斩官咽喉,那监斩官一声未吭倒地身亡。


小辫梁梁振圃在东南角房上见尹福扬手,马上点燃号炮,一声巨响,四路英雄刷地亮出短兵器,一齐朝行队扑来。


躲在喜轿里的银狐一掀轿帘,几个箭步先奔到一个刽子手面前,一甩流星锤,结果了那个刽子手的性命。


尹福领人从西、程廷华领人从东、刘凤春领人从南、马贵领人从北一齐杀来,行人纷纷逃散。


程廷华疾步来到刘德宽等人的囚车前,几招蹋掌,接连劈断栏杆。一个清兵持刀上前来砍程廷华,被程廷华用撞掌结束性命。刘德宽蹿出囚车,抄起那个清兵丢弃的大刀与清兵搏击。尹福的弟子杨俊峰背起伤势较重的焦毓隆朝东飞跑。


何五在囚车里大叫:‘眼镜程’,快救我!


一个清兵在旁边看见,持刀朝何五劈来,何五躲闪不及,用嘴叼住那刀,一甩,将那清兵甩了一个趔趄。恰好梁振圃赶到,一竹竿结果了那清兵的性命。


单刀魏吉祥用宝刀劈断何五的囚车栏杆,何五跃出,夺过一个清兵的刀,又砍断何门囚车的栏杆,将何六救出来。


一个清军官舞动马牙刺正与尹福酣战,尹福的判官笔上下翻飞,笔上下翻飞,笔尖直抵对方咽喉,那军官是一员悍将,毫不示弱,刺尖也总在尹福脑袋旁边转。


李瑞东在旁边看见,走了过来,挥动大薄扇,左一扇,右一扇,把那个清军官扇得迷迷糊糊,不辨东南西北。尹福手一扬,几支飞镖朝官咽喉而来,那军官一招鹞子翻身,接连躲过。梁振圃赶到,挥动竹竿朝军官后背戳来。那军官躲闪不及,惨叫一声,身子被竹竿穿了个透心凉。


砰砰砰,宣武门方向响起洋枪声,不一会儿,便见南面尘土飞扬,清兵马队冲了过来。


尹福见大批清兵赶到。唿哨一声,吩咐八卦掌和丐帮弟兄撤退。


八卦掌弟兄从琉璃厂东西街迅速后退。正退间,忽见杨俊峰气喘吁吁背着焦毓隆落在后面,焦毓隆伤势较重,身体沉重,杨俊峰显得非常吃力。


俊峰,你怎么落在后面?尹福着急地问。


焦师叔受伤太重,已昏迷不醒。杨俊峰抹了一把汗。


尹福替他背上焦毓隆,又问:没有见到施纪栋吗?


杨俊峰说:马车也被冲乱了,始终没有碰到施师叔。


尹福见清兵马队冲来,急忙拐进一条只有二尺宽的小巷,杨俊峰也拐进另一条小巷;一股清兵朝杨俊峰追去,清兵马队挤不进尹福跑进的小巷,只得下马追来。


子弹在尹福耳边呼啸。


焦毓隆被枪声震醒,见到情形万分危急,大声唤道:尹大哥,快放下我,我不行了,你快逃吧,别连累你。“说着就往下跳,但被尹福死死按住,尹福道:有你便有我,快跑!”


尹福接连穿过几条小巷,可清兵紧追不舍。


尹先生,快到这里。尹福正跑着,一间房屋的门开了,一只纤细的手把尹福揽进了屋内,门又关上了。


尹福抬头一看,正是银狐。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尹福吃惊地问。


银狐撩了一下乱发:清兵从四面围来,前门、珠市口一带也涌来大批清兵,我见一时难以逃出去,便躲在这间屋内,房主人定是清寒人家,恰巧不在房内。刚才我一开门,正见你们跑来。


尹福打量着这个房间,半截土炕,一床碎花被褥,简单的梳妆台上,香水瓶、梳子、脂粉盒等胡乱放着。屋角摆着一个破旧桌子,两个旧凳,屋里有浓重的脂粉气。


尹福注意到壁上有一个年轻憔悴女人的画像,满是油腻。


银狐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知是清兵追近,指着后窗户对尹福道:你们快从这里出去。


尹福推开窗户见外面是一个狭窄的后院,栽着几株向日葵,还放着破缸烂瓦。尹福先爬了进去,然后再由银狐帮忙把毓焦隆也弄了进去。


嘭、嘭、嘭……清兵猛烈地敲门。


银狐抹了几把胭脂在脸上,将旗袍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半个嫩藕般的***,故意把头发弄乱,镇静地开了门。


哟,这么多大爷呀!银狐倚在门上,双手交叉着撒娇地说。


进来七个清兵,有的握着洋枪,有的手持大刀。


一个清兵捏了捏银狐的脸蛋:原来是个暗门子。


另一个清兵用刀背磕着银狐的胸脯问道:看没看见有个乱党跑过来?


银狐嗲声嗲气地说:大爷呀,我这里有钱能使鬼推磨,管什么乱党不乱党的!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衣衫不整、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年轻女人。她圆圆一张脸蛋儿,淡淡敷了一层脂粉。她额脑上的拱刘海儿齐着弯曲的眉毛高高拱起,两只长长的耳环子荡来荡去。她穿一件元青扣绉的薄纱衣,卷着大宽的桃红袖子。


银狐明显地感到她的眼圈有一层青黛色。


那年轻女人见到银狐和清兵们,呆住了,手里提着的菜蓝子掉落在地上,蔬菜撒了一地。


你是什么人?“清兵们紧紧围住这个奇怪”的女人。


我……她支支吾吾,紧紧地盯住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