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染婚纱

作者:李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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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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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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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92字

傍晚时分,秦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冷水市,一回来就开始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刘小叶的声音,隐约听到她在他的耳边喊了一声:“老公。”


秦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老婆,我不管那么多了,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吧!”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肖青梅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一开口就哭了:“哥,小叶自杀了!”


刘小叶死了!刘小叶死了?!


秦礁一听到这句话,脑袋嗡地一声巨响,然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当然也不知道,中午刘小叶回到酒店,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坐在王朝酒店的十五楼的窗口上,轻轻地吟唱着一首歌:


霓虹染色的街道


我是黑白的素描


坠入思念的长夜


一颗心无处可逃


为什么失去了你


永远得不到回答


唯一懂我的人


到如今还在牵挂


曾经平静突然惊醒


为何再次想起你


……


有一个我曾爱过的人


失落在人海中


如果有谁曾看见


让我知道


请让我知道


……


歌声骤然而停,然后她像一只美丽的飞鸟纵身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坠落,似乎只是在尝试一次飞翔……


秦礁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很多,他的胡子长了出来,脸上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好像灵魂也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离去了。


他的心一下子也死了,没有了疼痛,没有了记忆,也不存在内疚和负罪感,他双眼痴呆,麻木地望着天花板,看到了刘小叶的笑靥。


乔叶是深夜的时候才赶到的,一进门她就吓着了。她从来没有看到秦礁这个样子过,他双目无神,目光痴呆,显得憔悴不堪。这个男人的魂丢了,在回来的时候他的魂就留在了省城,没有跟着他的躯壳一起回来。


她探拭了一下他的额头,惊叫一声:“天啊!怎么这么烫 ?”


“秦礁,秦礁。”她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他却全无反应。乔叶急得哭了起来,她娇小玲珑,哪里抱得动他。情急之下,只好打了120。


“快来救命啊!”乔叶哭着秦礁又梦见了那条河,这次却有不同,那条河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色,河里流淌的是人的鲜血。


那个划船的老头站在船上,船在河中间,他问秦礁:“要过河吗?”


秦礁问他:“我老婆在哪里?”


那老头这次没有笑,他说:“你老婆就在河对岸。”


秦礁放眼张望,并没有看到刘小叶,就急了:“你这个老家伙,我老婆在哪儿?”


“你老婆就在河对岸,你看不到吗?”


“我就是看不到,我求求你带我过去吧!”秦礁急得哭了起来。


那老头叹息一声:“你当然看不到了,你知道这条河是什么河吗?”这一次,老头没有像以前那样让他猜自己的身份。


秦礁看了看这条流着血的河,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我才不管它是什么河,我老婆呢?她胆子小,她是怎么过这条河的?”


“唉!我告诉你吧秦礁,这条河叫忘川河,不是以前那条河了。”


“忘川河,忘川河……”秦礁觉得这条河的名字有些耳熟,然后就想起来了,他以前读过一本佛教方面的书,上面介绍过这条河,这就是地狱中的所说的奈河。


那老头说:“你还敢过这条河吗?”


秦礁说:“我老婆在对岸,我要过去。就算这真是奈河我也要过去。”


“你过不来的,你如果一过来就死了。”


“我不管,我就要过去,我要过去跟我老婆说对不起,我要过去和她结婚。”


秦礁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那老头又叹息一声:“你以后不会再梦见我了。”


秦礁说:“我要梦见你。”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害怕我吗?”那老头有些好奇。


“因为我老婆在对岸,没有你我就看不到她了。”


那老头没再说话,只是慢慢转过身去,划着船走了。


秦礁一下子跪了下来:“我求求你带我过去吧!”


“年轻人,这是你的劫!好吧,我就让你再见她一次。”那老头叹息一声。


船已经远去了。秦礁真的看到在河的对岸,刘小叶穿着那套洁白的婚纱站在那里,微笑着向他挥手:“老公,回去吧!”


秦礁急了:“我不管,你等等我,我这就过去陪你。”


说着他准备跳下河。


梦就在这个时候醒了,他躺在医院里,身上正吊着点滴。看到他醒过来,乔叶笑了:“你吓死我了,终于醒来了。”


秦礁闭上眼睛,乔叶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想醒来。”


生活却还要继续。


刘小叶自杀的事件不知道是怎么在报社传开的。几天后,他从医院出来,这场莫名其妙的病来势汹汹但去得也快,回到单位的时候,同事们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秦主任,这几篇稿子都是等你签发的。”记者老王敲门进来,将一叠稿件放在他的桌上。以前,办公室的同事们都直喊秦礁的名字,因为单位里,除了新来的两个大学生,他的年龄是比较小的。


秦礁说:“知道了,稿子我一会儿就看,看完给你送过去。”


老王点点头出去了。


拿起稿子翻了翻,发现稿子中间还夹着好几张写着他名字的稿费单,一共有七千多元,这些都是外地的杂志社寄来的。签了稿子给编辑部送过去,回来的时候,梁怡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看到他,梁怡一改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甚至有些讨好的样子:“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算了,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哪里都不想去。”


“还有个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秦礁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我想让你搬到我家里去住。”


“我为什么要搬去跟你一起住?不去。”


梁怡没想到秦礁这么果断地拒绝了自己,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想想吧,我那里环境好些,再说你长期一个人住也不是个办法。”


秦礁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猜她可能听到了一些什么。他还是摇头。


梁怡过来握着他的手,秦礁没有领情,他把手缩了回去。


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情来,前两天开发商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那房子已经可以交房,让他过去把手续办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一家装修公司。”


“你找装修公司干吗?”


“我的新房要装修。”


梁怡没想到他买了房子,问:“你那房子是哪个小区?”


秦礁就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凤凰小区。你认识装修公司的人不?有的话帮我联系一家,没有就算了。”


梁怡说:“有,我经常与他们打交道,冷水上规模的装修公司没有我不熟的。”


“让他们报个价给我,太贵了就算了,花个几万块钱随便装修一下就可以了。”


“怎么想起突然要装修房子了?”


“没什么,一是房子交房了,二是我也真想换个地方住。”


梁怡就没再追问了:“拿你房子的钥匙给我吧!这事你放心交给我,一定帮你做好。”


“钥匙还没拿呢,在开发商手里。”秦礁说。


“那什么时候去拿?”


“现在就去。”秦礁说的是真话,他现在只想早点搬离现在住的地方,换一个新环境。因为只要他一回到那套房子,就有一种锥心之痛。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害怕真的会心衰而死。


本质上讲,人还是不愿意死的。


“这事倒是越快越好。”梁怡看起来比秦礁还热心这事。


秦礁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活儿:“那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礁说:“你不干活了?”


梁怡说:“今天事情少,有时间陪你去的。”说着没等秦礁答应,先一步下楼去了,“我去开车,在楼下等你啊!”


一会儿秦礁下了楼,梁怡早就在车上等着了。从报社到凤凰小区只有几分钟的车程,开发商的几个销售人员认识秦礁,看到他和一个女的进了门,立即打招呼:“秦先生,您来了!”


秦礁点了点头。


“现在办手续还是先去看下您的房子?”


“先把手续办了吧,房子不想去看了。”


秦礁交了一些钱,算是办了手续,开发商的人把房子的一串钥匙和水电开户的相关资料交给他:“你现在随时可以装修房子了。”


办好手续出来,梁怡说:“不去看你的房子了?”


秦礁摇摇头,把钥匙交给她,说:“这事就拜托你了。”


“还是去看一下吧!顺便找到你的房子。”梁怡说,“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秦礁的房子环境还是不错的,十四楼的电梯房,面积虽然不大,但整体布局却相当合理。站在房子的窗口就可以鸟瞰半个冷水市。梁怡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喜欢高层建筑的,房子你交给我吧,我包你在两个月内装修好。”


“两个月的时间太长了。”秦礁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梁怡想了想说:“那我明天就找人过来,让他们动作快些,争取一个月帮你搞好。”


“装修的费用控制在七万块钱以内吧,多了我没那么多钱。”


梁怡笑笑:“呵呵,我知道了。”


秦礁想起了什么,给大刘打了个电话:“帮我租套房子。”


“还租什么房子啊!我一个人住的,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就好了。”大刘的房子和他现在租的那套面积差不多,也是一个人住的。


“不啦!还是另外租套吧!”


大刘知道秦礁的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好吧,我帮你找找。”


梁怡看到他挂了电话,说:“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套,房子还蛮大的,环境也很好。要不我现在拉你过去看一下?”


“这房子在什么地方?”秦礁问。


“这房子是我一朋友的,不过她现在在国外,正托我帮她找个人租了呢。”


梁怡呵呵一笑,“你运气不错啊!”


那房子就在离秦礁新房不远的一个旧小区里的四楼,环境真是不错,装修风格清新典雅,看得出来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极有品位的人。里面甚至还有一套八成新的家具,家电之类的也一应俱全。


“怎么样?你搬进来就可以住。”梁怡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说。


“这套房子还真是不错。”秦礁说,“租金多少?”


梁怡说:“反正你也就一两个月,就算我借给你住吧!”


秦礁说:“这怎么行,又不是你自己的房子,你朋友的房子还是给租金好些。”


梁怡也不坚持,说:“好吧!你现在住的那套多少钱租的,这套你就给多少钱,行不行?”


“那你朋友可就亏了,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怎么能与这套房子相比呢?”


“没关系,就这么定了吧!”梁怡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他,“从现在起,这房子你可以住了。”想了想又问他,“你真不打算住我那里?”


秦礁一愣:“我住你那里算怎么回事?不去,我也只是住一两个月。”


梁怡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当天下午秦礁就找了几个人帮忙把家搬了。


两人收拾了一番,房子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感觉。站在新房子的窗口,秦礁看着梁怡:“谢谢!”他知道,从原来的地方搬到这里,从他的心理来讲,多少有一点举行告别仪式的味道。尽管他也知道,刘小叶留给他的阴影可能会终身相随。


梁怡今天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没有了平时的妖媚,却多了一分清爽。


帮着收拾了半天房子,衣服的后背已经有些脏了。秦礁看了看说:“你先回去换套衣服吧!我还得去趟单位。”


“衣服现在不换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两人正要出门,赵得胜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慌乱:“秦记者,事情有些麻烦了。”


“反正你是借刀杀人,用不着这么慌吧?!”秦礁挖苦他说。


赵得胜苦笑一声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有什么事你直说。”


“你的那些举报信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吴柏林都知道了,非但没弄倒他,反而引起他的警觉了。”


秦礁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


他真没想到冷水的官场远比他原来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老弟,你好自为之吧!吴柏林远没有你我想象得那么简单,他现在开始怀疑我了,因为他的那些事知道的人也只有几个人,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冷水我是待不下去了。”赵得胜说,“我就要亡命天涯了,你还算隐蔽,他们如果没找到我就不会查到你身上,所以有些事就只能靠你了。”


秦礁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以他与这些人打交道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可能有着更深的牵扯,远不止吴柏林一人。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赵得胜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人为什么也会如此痛恨他的上司,他本是吴柏林的亲信,而现在却不惜以如此大的代价与之对抗。真是官场险恶、人心险恶啊!


不过这些他不关心,他只想将仇敌推入地狱。


“那我今后怎么联系你?”


“你不用联系我,有什么事我联系你就是了。”赵得胜说,“我昨天也听说刘记者的事了,请你节哀啊!”


赵得胜的用意秦礁自然清楚不过,关键时刻他用刘小叶的死来给自己当头一棒,提醒他不要忘记他们共同的仇敌。


“你不要跟我提这件事,我告诉你,我与他不共戴天。我就不相信天理昭昭,我拉不下他。”秦礁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火花,“他欠我的,他一定要还给我。”


赵得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秦礁还站在那里,拿着手机。


此刻他心里燃烧着一团火:吴柏林一定要接受惩罚,他必须要为犯下的罪孽付出应得的代价。


“秦礁你怎么啦?”梁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湿了。


“你与什么人结了仇?”梁怡一直在旁边听着他打电话,她听得出来,秦礁与另外一个人联手对抗着一股黑势力。


秦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秦礁?”梁怡有些急了,她轻轻去拉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凉。这是四月的天空,夏天已经过早到来,他的手却是冰冷如霜。


她又摸了摸他的脸,同样冷冰冰的。她吓着了,一把搂住了他:“到底怎么啦?!秦礁你可不要吓我。”


半晌秦礁才缓过神来:“没事,这房子里的空调开得太大,有点冷。”


说着他拍了拍梁怡的后背,“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你肯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


秦礁笑了笑:“真没什么事!”


他不愿意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这个女人,他不愿意让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跟着他担惊受怕,甚至是连累她。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风骚的女人,是个性伙伴,你甚至不愿意拿我当朋友。”梁怡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如果你真拿我当自己人,就不会把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秦礁想了想:“有些事我会慢慢地告诉你,但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另外我想告诉你,你在我的眼里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梁怡就没再追问了,两个人静静地搂了一会儿,她说:“我晚上过来你这里吃饭好不好?”


“为什么?”


梁怡的脸隐隐有点红了:“到你这里吃顿饭还得问个理由?”


秦礁一点诗情画意的心思也没有,但是他看了看梁怡满脸的期待,实在无法开口拒绝,算是默许了。


“那好吧!我一会儿去超市买些菜。”


回到报社没两个小时就下班了,老梁和报社其他几个同事就到他办公室来,老梁说:“兄弟,一起去外面吃饭吧!反正你回去还得动手做。”


秦礁说:“谢谢梁总,不过今天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


几个人又一起劝:“走吧,你陪兄弟们喝喝酒!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


秦礁心里挺感动的,他知道同事们是担心他一个人会因为悲痛搞垮了身体。


“谢谢大家,好意心领了,不过晚上真没胃口,再说还有点其他的事要处理。”秦礁说,“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吧!”说着给几个同事每人递了一支烟。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到他态度坚决,不便再劝,只好转身走了。老梁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兄弟,你的事兄弟们都知道了,你一定要想开些,不要让自己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