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遵义之围

作者: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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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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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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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152字

如何进遵义城,这是骡子和古小姐首先要解决的难题。骡子要古小姐待在马店里,自己去镇上打探消息。说罢骡子就要往外走,却被古小姐喊住了。


“你就这么去,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骡子连连点头。找了些锅烟子抹在脸上,又买了顶落头帽戴着,落头帽一拉下来,就罩住了脸,只露两只眼。骡子又打算往外走。


“站住。”古小姐又喊住了骡子,打量着骡子的棉袍,“你就穿这个棉袍去吗?要是万一出事,你不怕?”


骡子一惊,看着古小姐,心里想:她未必知道我这袍子有名堂?


骡子迟疑了,脸涨得通红。要是脱了棉袍,他就没别的外衣可穿了。


“话我说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骡子点点头:“我一定小心。”


骡子走了,古小姐却犯起了嘀咕,我都点到这一步了,他还是穿着棉袍出去了。难道他已经做了处理么?可是,他好像还是很犹豫。难道又是装么?他可真会装呀。那么,他棉袍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自从骡子在她家养病,她就发现骡子沉甸甸的棉袍有名堂,但是古小姐是君子,她没有去窥探,也没有点破。今天骡子去镇上探消息可是有风险的,所以古小姐就不得不提醒。哪知道骡子还是态度暧昧。只能说明,他对古小姐不信赖,想到此,古小姐不觉有点伤心:我都把心掏给党了,党怎么还是对我不放心?


显然,古小姐又误读了骡子。骡子不是党,只是一个非党的马夫,而且是一个缺心眼的马夫。但是古小姐应该庆幸自己误读了骡子。要是她知道骡子不过是一个缺心眼的马夫,不仅会更伤心,而且会毛骨悚然。想想看,跟着一个缺心眼的马夫来寻找光明,岂不像盲人骑着一匹瞎马要跨越谷壑么?


古小姐伤心之际,骡子来到镇上。


镇上到处都是国民党兵。看军服,是湘军。什么消息都有。说红军已经在遵义城的围墙上挂满了女人的月经带,墙面涂满了女人的经血。还把全城的女人都绑上城楼,脱下了裤子,只待一攻城,就把女人推出,张开双腿,迎接枪林弹雨的洗礼。说遵义城内到处都流淌着汽油和茅台酒,只要城一破,就火烧遵义,总之,红军红了眼,要搏命了。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之中,骡子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马嘶,抬眼一看,看见了自己的大黑马。马背上端坐着花姑,牵马人正是云中飞。两人还说说笑笑的,关系很亲密。


骡子顿时就傻了。云中飞这个偷儿怎么和花姑搞到一起去啦,还说说笑笑,还骑着大黑马,这大黑马不是给邱排长骑走了么?要是这样,应该邱排长也和他们在一起才对呀!于是,骡子就本能地寻觅邱排长。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阵,也不见邱排长踪影,心一动,邱排长怕是化装了。就回头去找花姑。可是花姑和云中飞都不见了。骡子暗暗骂自己:你这个蠢宝,找什么邱排长嘛!


骡子要找花姑,第一是出于感情的牵挂,花姑是自己的婆娘,出现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尤其周围都是丘八,见了女人就像苍蝇见血。花姑屁股又那么大,更具有诱惑力。怎么能不揪心?第二是云中飞竟然和花姑在一起,骡子不仅好奇,而且更加揪心。骡子在通道被抓,一路听了许多云中飞的故事。这云中飞不仅是偷东西的高手,还是偷女人的高手,说他有迷魂药,往女人脸上吹一口气,女人就会神使鬼差地跟他走。要剐衣服就剐衣服,要剐裤子就剐裤子。花姑和云中飞在一起,没准就是中了招。想到此,骡子突然激动起来,要是花姑被云中飞糟蹋了怎么办?主要还不是名节问题,而是血统的问题,你想,要是怀了云中飞的野种,那就是对不起祖宗呀!


骡子乱了方寸,就在人头攒动的街市寻觅起来。


奇怪了,云中飞和花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刚才看花眼了?难道云中飞也发现了自己,将花姑藏匿起来了?对!肯定是云中飞把花姑藏起来了。这么一想,骡子更急了,就想喊,他坚信自己的喊声能把花姑唤醒,就掀起了落头帽,露出了嘴脸,想呼喊。就在掀起落头帽的一瞬间,骡子突然想,为什么自己会戴落头帽?不就是怕暴露么?喊不得!要是一喊,不仅花姑听见了,那些想抓古小姐和我的人也会惊动。那就鸡飞蛋打了。


可是不喊,骡子实在不甘心,毕竟是自己的婆娘呀!怕自己暴露,就忍心看着花姑被侮辱与被损害么?这不是小人么!骡子就像哈姆雷特一样陷入了灵魂的拷问,喊还是不喊呢?富有意味的是,骡子此刻忘记了最重要的——他棉袍子里藏着黄金。要是暴露,最危险的就是黄金。


这就是骡子,他一心不能二用。


不过骡子一挣扎,还真有效果。我不喊,难道不能唱么?对!唱山歌!唱我和花姑都懂的山歌,云中飞听了也是一头雾水。那些想抓我的人也听不懂!


于是骡子就找了一棵银杏树,像情郎在等情妹,靠在树干上唱起来。


姐在房中绣花鞋


郎在后园打一岩……


骡子刚唱了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想死呀!”


骡子一惊,转过身去,一个戴落头帽的男子立在他身后。


“你不怕暴露吗?”


骡子听出来了,这男子是化了装的古小姐。


原来,骡子走后,古小姐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也女扮男装,跟到镇上。在镇上,古小姐发现了骡子,悄然跟在身后,于是也发现了花姑和云中飞。幸亏古小姐多了一个心眼,跟着骡子。要不然,让骡子唱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


骡子就跟着古小姐回到了小马店。


一进房,古小姐就沉下脸:“亏你还是特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我知道你唱歌想把花姑唱出来,你想过没有,说不定跟着花姑的那个男人,就是谢团副的探子,我都想到了,你怎么就昏了头呢!”


骡子满脸羞愧,低头不语。古小姐看骡子沮丧的模样,心就软了。


“骡子,你是不是很担心花姑?”


骡子就介绍了云中飞以及心中的担忧。


“花姑和他睡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花姑怀了野种。”


古小姐是学医的,就开导骡子说,怀了也不怕,可以打胎。


“打胎我爹就会问。我能讲是野儿么?我要是讲是野儿,花姑的脸往哪里摆?不讲我爹就会要花姑生下来。我们田家就坏了种。你讲我操心不操心?”


古小姐明白了骡子的纠结所在,有点意外。


“你不计较花姑失身么?”


骡子苦笑:“又不是她去偷汉子,是云中飞下药害了她,我要恨就恨云中飞那个的。”


古小姐不觉心里一阵感动。这么通情达理的男人,天下少有,简直有点像外星来客。看来参加革命,觉悟就是不一般。


“花姑好福气,找了你这么一位开通的好男人。”


骡子满脸羞愧:“你莫夸我了,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要出大事。现在想起来都冒冷汗。”


古小姐心一动:“骡子,你那件棉袍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骡子一愣,有点口吃起来:“这,这,这事花姑讲,对哪个都不能讲,我答应了花姑的。”


“这么说,花姑也知道?”


骡子沉默了。


“骡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骡子苦笑:“古小姐,我哪是神龙,我就是个马夫。”


古小姐长叹:“骡子,我们患难相交,你对我还信不过?”


骡子低着头,不吭声,好像在忏悔。过了一阵,突然抬起头。


“你晓得我棉袍里有名堂,哪么不翻起看?”


“那我就不叫古玉洁!”


骡子看着古小姐明亮的双眸,感受到一种心灵的纯净。


后来古小姐话题一转,开始琢磨云中飞和花姑的来意。


古小姐理性地提出问题:如果云中飞仅仅是贼,和花姑在一起是想骗色,他们怎么会来兵荒马乱的遵义?骡子也奇怪:是呀,就算他们来找我们,怎么知道我会在遵义呢?我们只说去贵阳呀!古小姐又问:你不是说,大黑马让邱排长骑走了吗?骡子困惑地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猜,会不会是云中飞和邱排长碰上了,把马偷了?


古小姐心一动:“要是这样,你觉得是不是大黑马带他们来的?”


骡子眼一亮:对!大黑马是我调教出来的,它有灵性!古小姐又推理:要是这样,他们就是冲我们俩来的。找到你,也就找到我。


古小姐又继续分析:如果是这样,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逃亡的事闹大了,被传成绯闻,说我们俩私奔。花姑吃醋了,就找来了。还有一种可能,花姑知道你棉袍里有乾坤。他们来遵义和你的棉袍有关。


骡子脱口而出:“花姑不会打金子主意的!”


古小姐一愣:“怎么,你棉袍里有金子?”


这下骡子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古小姐。


这就是骡子,几个回合就露了馅。幸亏是古小姐,否则他就摊上大事了。到了这一步,骡子只好把金子的故事坦白了。古小姐听了故事才意识到,她遇到的只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智者,更不是革命者。


但是古小姐依然震撼。不贪黄金已属人间罕见,还豁出命来送还黄金更属于高风亮节。尤其令古小姐不可思议的是,骡子丝毫没有神圣感。古小姐说,你简直就是普罗米修斯呀!骡子困惑地问:什么是普罗米修斯?听完古小姐的解释,骡子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


“不就是还个黄金么?怎么扯到拯救天下去了?”


“可是红军是在解放全人类啊!你还黄金的意义就是拯救红军,你说,你是不是参加了拯救全人类?你是不是普罗米修斯?”


古小姐的推理非常严谨,骡子依然不开窍,骡子说:红军拯救全人类和我根本扯不上。红军拿黄金去修厕所我也要还黄金。红军是红军,我是我。我就是不想亏心而已。


古小姐听了骡子的解释,简直难以置信。此后一直记住骡子这番话。几个月后古小姐参加了红军过草地,和二号首长并肩前进,她又聊起了骡子这番话。二号首长笑了,是不是有点解不开呀?


二号首长就作出了自己的解释。骡子不需要神圣来安抚自己,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这样你就能理解骡子了。


同一时间,不同空间的镇上马店,花姑也和云中飞在说事。


云中飞看遵义要打仗了,就劝花姑回去。花姑就火了:你不过江我过江!云中飞赔着笑:你怎么就认定我哥在遵义?他不是自寻死路么?花姑冷笑:大黑马一直驮着我们朝西走,拉都拉不回,为什么?这就叫马识途!你不是还夸我聪明么?云中飞一听不再和花姑争了,对花姑露出了人道主义的关怀,云中飞说:我是担心你吃亏。


“你去遵义,红军把你剐了裤子推上城门哪么搞?你还是黄花女呢。”


花姑冷笑:“哼,哪个剐我裤子,我就剁了他,下酒吃!”


云中飞一听心就虚了。这一路上,他也几次闪过此念。幸亏没有实践,否则,自己只怕都变成花姑的下酒菜了。


花姑和云中飞的对话是在马店的饭桌上。旁桌就有耳。是王麻子的人,叫眼屎。原来王麻子怕直接跟踪暴露,就在江湖上雇了这个叫眼屎的马仔。


眼屎听完起身走出了马店。


马店外有个烟馆,王麻子在烟馆抽大烟。听完眼屎禀报,王麻子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他们不去贵阳来遵义,原来蹊跷在这里。那大黑马是骡子驯服的。有道理,有道理。于是王麻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天晚上,天飘小雪。眼屎潜入马棚,割断了大黑马的缰绳。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径自朝马店外走去。王麻子猫在马店外的雪地里,看着大黑马出了马店,又见大黑马在店外迟疑了一下,朝镇外走去。


大黑马过处的雪地里,留下一串马蹄印。


王麻子露出了得意的笑:这就叫马助我也!


看到了王麻子的举动,我们就明白,骡子和古小姐危险了。这个天气,猫头鹰又不上班,怎么办?


此时骡子和古小姐围坐在客房的火盆边。古小姐在看报纸,骡子在看古小姐。古小姐放下报纸说,遵义西边还没围死,我看红军还有活路。古小姐又拿出了一张地图,揣摩红军可能的去向。最后结论说,我们应该去四川等红军。骡子瞪大眼:你真会算命?古小姐看着骡子,露出苦笑。


“这本来是你来做的事,你都要我来做。我要是……”


古小姐本想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不是红军特工,根本就不会跟你出来。但是她没说出来,她明白,这会伤骡子的自尊心。


骡子一脸愧疚:“古小姐,对不住,我拖累你了。”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马嘶。


骡子一听就知道是大黑马,立即弹起身:“拐了,花姑找来啦!”


古小姐也慢慢站起来。


骡子慌了神:“古小姐,你快跳窗走,我来对付这婆娘。”


古小姐微微笑:“既来之,则安之。心中无冷病,大口吃西瓜。”


两人来到院子,只见黑马,不见花姑。


大黑马见骡子出来,转身就往马店外走。骡子和古小姐对视了一眼,也跟出了马店。突然雪地里蹿出几个黑影人,两个麻袋扑哧罩下来。黑影人扛着古小姐和骡子直奔后山而去……


后山山高林密。树枝上已经披上白雪。风呼呼吹过。


王麻子早在后山等候,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看着手下从麻袋拖出骡子和古小姐,王麻子屁眼都笑咧了。


“二位,找得我好苦呀。”


古小姐和骡子都愣住了,怎么是王麻子?


“王麻子,你想干吗?”古小姐沉下脸。


“古小姐,没你的事。受你爹之命,抓这个野汉子。”


王麻子狞笑逼向骡子。骡子飞起一脚,正中王麻子裤裆。王麻子就在雪地里打滚。骡子还想冲过来,被王麻子手下按住了。


王麻子滚了几圈咬牙爬起来,掏出了盒子炮。


“闪开!”


手下就闪开了。


砰!砰!砰!


王麻子对准骡子连开三枪。


古小姐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骡子的棉袍爆开了几朵棉花,人却巍然屹立。


大家都傻了!包括骡子自己。


王麻子瞪大了眼睛:“的,你还穿着盔甲?把袍子给老子扒下来!”


骡子被死死按住,棉袍被撕开了。


黄金珠宝露了馅。


王麻子眼都直了,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王麻子,你敢动一个手指头,我饶不了你!”骡子咆哮了。


王麻子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动手,天诛地灭!”


王麻子仰望飘雪的苍天狂笑:天呀,你真有眼呀!你让我王火彪不枉来人世一遭呀!天呀,感谢你成全我王火彪呀!天呀,我要为你竖牌坊,烧高香……


上帝又在飘雪的天空中神秘地诡笑了。瞧,我的这泡屎,果然爬满了蛆虫。看来我惩罚亚当和夏娃去人间是对了,人间就是个大粪坑。


古小姐望着癫狂不已的王麻子冷笑:“王麻子,你就不怕我爹么?”


王麻子渐渐收住了笑:“怎么?这是……”


“对。这是我爹的财宝!”


王麻子盯着古小姐,眼神里慢慢露出了凶光。要是古小姐不认财宝,王麻子还不敢冒犯古小姐,现在古小姐认了财宝,王麻子可就对不住了。王麻子的人生信念是,生命诚可贵,权势价更高,若为财宝故,二者皆可抛。


他走近了古小姐:“古小姐,对不住了,本想当你爹的看门狗,现在我要当白眼狼了。莫怪我,要怪财神爷。不贪财,我还叫人么!”


说罢,王麻子看着眼屎:“发什么呆,还不快动手?”


眼屎心领神会,露出淫笑:“王哥,要当白眼狼,就索性脱了裤子当,把这妹子干了再下手。如何?”


王麻子也笑了,看着飘雪的山林:“这冰天雪地,你那把枪还能开火?”


眼屎开始解裤带:“王哥,你看小弟给你玩个!”


古小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你敢!”


骡子大喊:“你不是对手,快跑!”


说罢骡子又飞起一脚,踢中眼屎屁股,眼屎没防,扑倒在雪地里。


眼屎爬起来,拔出了匕首。


“的,老子先割你的命根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闪过,眼屎的匕首掉在雪地上,手腕嵌着一枚金钱镖。只见两个蒙面人直扑而来!


王麻子一看架势,知道高人现身,对着蒙面人连开数枪。蒙面人闪身躲过。王麻子乘机一滚,顺着山坡逃匿而去。一个蒙面人腾身跃起,顺着山坡也往下滚去。另一个蒙面人手起刀落,眼屎和两个随从一命呜呼。


骡子和古小姐还在发愣,蒙面人拉下了面罩,正是花姑。


骡子又惊又喜:“花姑,你来了!”


花姑并不惊喜,冷眼打量穿着内衣的骡子。


“把衣服穿上。听候发落。”


这时候,云中飞回来了,一脸沮丧。


“王麻子跑了。”


夜色深沉的山林,雪更大,风更猛了……


马店里,火盆边,四个男女在说话。


骡子惊讶地看着云中飞:“原来你真是我兄弟?”


花姑沉下脸:“莫想套近乎!说说看,你哪么要当陈世美?”


骡子苦笑叹了一口气,讲了来龙去脉。最后说,我要是陈世美,私吞金子和古小姐去花花世界,就会去贵阳,跑到遵义搞什么?当枪靶子?


花姑默默无语。


云中飞知道花姑又动心了,便冷笑。


“骡子哥,你未必是圣人?不贪色,不爱财,那你干吗投胎做人?”


花姑瞪了云中飞一眼:“你闭嘴!”


古小姐就想开口,又被花姑抢白:“你这个狐狸精,也给我闭嘴!好人都是你当了。我就成了一个醋坛子!”


古小姐笑了笑:“你们说罢,我听着,只是要快,王麻子跑了。”


花姑冷笑:“莫吓我。镇上都是湘军。他要报信,就会落在你爹手上。他对你动过杀心,不敢冒这个险。”


“你还真细心。”古小姐露出钦佩。


花姑不再搭理古小姐,盯着骡子。


“骡子,我只问你,爹在牢里,你讲哪么搞?”


骡子想了想:“花姑,二号首长肯定在遵义,我把金子交了,就跟你回去,把我爹赎出来,我们俩就拜天地,如何?”


花姑一脸惊讶:“你还想去遵义?你以为你脑壳是铁打的?”


云中飞也插嘴:“莫把我们当宝。要打鬼主意,你还要拜我做师傅。”


花姑又瞪了云中飞一眼,云中飞不吭声了。


骡子急了:“十几个红军为我送了命,你讲哪么搞?人家也是命!”


这下花姑愣住了。


“花姑,你答应过我,还了金子再成亲,你讲话要算话!”


花姑依然沉默,看着骡子,眼圈红了。


骡子看出了花姑的心思,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花姑,莫总想到我会死,你要想到我会活!刚才王麻子打我三枪,我卵事都没得。”骡子猛地站起来,“花姑,我要是对你有二心,火闪打我,炸雷劈我!”


花姑一把捂住了骡子的嘴,眼泪流下来了。


还有一个女人也流泪了,是古小姐。


爱真理的古小姐震撼了,她为骡子和花姑的对话震撼,这对不懂得革命的男女,却懂得信义,懂得承诺。他们凭借极其贫乏的生命理解,诠释着自己的人格。他们也许没有活出真理,却活出了美学。


古小姐突然一阵激动,毅然决定。


“花姑,我陪你们回去,把骡子爹赎回来!”


花姑有些意外,看着古小姐:“你讲话算话?”


古小姐笑了笑:“我未必还能翻得出你的手板心?”


骡子张口想说什么,古小姐瞪了他一眼。


“骡子,听我的!我一定能把你爹捞出来!”


骡子就沉默了。历史的经验使骡子相信,古小姐是有本事把自己爹救出来的。骡子也明白,要平息花姑猜忌同意自己找红军又救自己的爹,只能按古小姐的主意办。只是古小姐不能寻找光明了。


花姑见骡子感动地望着古小姐,心里又不舒服了,垮下脸看着古小姐。


“你还站在这里搞什么?未必想和骡子睡觉?”


古小姐苦笑:“你们两口子说说私房话吧。我不当灯泡了。”


古小姐推门离去了。


云中飞一脸悻然,也随之退去。


那天晚上,花姑没再修理骡子,而是一针一线缝棉袍,针针线线都是情意。


又是五更天,骡子穿上了花姑缝好的棉袍,转悠着让花姑审视。


“像个小老板。骑上大黑马,还有模有样。”


“我不要大黑马,你骑回去。”


花姑瞪眼:“必须骑!它是的卢马转世,当年救刘备,如今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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