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军统魔头,杀人机器(4)

作者:池昕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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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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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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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260字

我们不管成功的可能性大小,只是为了满足报仇雪耻的心愿。我们事前对谁也没有讲,事后更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好汉做事一身当”,我们不想再说假话。我们已经来到上海,明天就要去香港,你们有本事就请来捉我们吧!但不要怀疑其他的人。我们既然做了此事,就不怕死,如果被你们捉住,愿为多数被你们蹂躏的人们报仇雪耻,死而无憾。像我们这样的劳动者,除以这样的死作为代价之外,没有比这更光荣的。我们在领事馆进行这次行动,唯恐牵连总领事,但想不出其他报仇雪耻的方法,所以就在公馆宴会的时间下了手。这样做对不起总领事,感到遗憾。


詹长炳詹长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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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长麟和他哥哥詹长炳一起策划这次毒酒事件时,为了对付日寇的追捕和报复,事前进行了周密的准备,对家室做了妥善安排转移。10日一大早,詹长麟的妻子詹黄氏,佯称要到城外参加亲戚的安葬仪式,告别邻居,带着两个孩子詹龙珠、詹开亮走了。当天下午便从燕子矶下流的笆斗山渡口乘船到江北。詹长麟自己当晚在离开领事馆后,便立即出了西门,由新河过江,到了江北,找到了妻子儿女。詹长炳及其妻子詹朱氏,以及他们的父亲詹士良、母亲詹潘氏、妹妹詹兰英等,也都诡称去参加亲戚的安葬仪式,一大早离开了自己的家。詹长炳的妻子带着儿子詹开明,先到了和平门外和平乡第四堡的一个朱姓农民家里,不久詹长炳也骑自行车赶到,然后全家一起由笆斗山渡口,乘船到了江北,会同詹长麟一家,由苏北辗转到了上海。詹士良当时五十五岁,他们夫妇和十九岁的女儿住在张家园八号。他们离家后,便乘汽车直接往上海去了。


中毒事件发生时,领事馆领事内田因病在家,未参加宴会,副领事乾也因事未参加宴会。他们获悉此事后,立即赶往现场,组织力量进行救治。因此,除船山、宫下两书记官因中毒较重,当晚死去之外,其他人员经过医治之后,免于一死。


事后,日寇采取了残暴的报复手段,他们对詹长麟及与之有关系的一切人员,进行了严密的搜查、追捕和迫害。当天晚上,日本宪兵队和警察封锁了各城门,进行搜查并暗中监视来往行人。第二天一清早,日寇又在和平门及下关一带进行大搜捕,逮捕了许多无辜的群众。日寇不仅对詹长麟父母和哥哥的住处,就连詹长麟兄弟妻子的娘家,都进行了严密的搜查,并日夜监视。在领事馆中工作的其他几个中国人,虽与此事无关,也被逮捕。就连笆斗山渡口的船夫,也被日寇抓走进行严刑拷打,追问詹长麟等人的去向和下落。从6月10日到7月10日的一个月期间,日本宪兵队和警察在南京城内及其附近地区日夜搜查,任意逮捕和杀戮中国人,使南京人民处在极度恐怖的境况之中。据不完全的统计,除日军之外,先后出动的日本宪兵队和警察队,人数达一千数百之多。与此同时,日寇还在上海租界地区密派特务暗中监视,密令他们一旦发现詹长麟等人的踪迹,便予以逮捕或杀害。


日寇为了能够抓到詹长麟等人,对他们下令通缉,把他们的姓名、年龄、身高、相貌、衣着、住址等等,都一一详细列出。不仅在报上刊登广告,而且在城内外到处张贴。如说:詹长麟二十六岁,身高五尺二寸,体型瘦长,皮肤青白,高鼻圆眼,短发,走路时稍有罗圈腿,身着白上衣,黑长制服裤;其妻詹黄氏,年二十四岁,身高五尺,鼻子大,扁平,嘴大;女儿五岁,儿子三岁,都是身着黑色中式衣裤;其兄詹长炳,二十九岁,身高五尺四寸,身体稍瘦,面长,厚嘴唇,长发,长得比较漂亮,南京口音,身着中式白色衣裤;其兄妻詹朱氏,二十六岁,身高一丈四尺八九寸,体胖,圆脸,带有七岁的一个男孩,都是身着中式白色衣裤。对其父母和妹妹,也都一一详细描述。


尽管日寇做了如此严密的布置,日夜监视和搜捕,但在有关方面的掩护下,詹长麟等安全到达了上海,并进入了日寇势力尚未伸入的租界地区。合家汇齐后,便于6月底离开上海,安全到达了香港,脱离了日寇的魔爪。刺杀石友三


20世纪30年代初,石友三公开,投靠日本人,阴谋叛乱,于是军统局的黑名单上又多了个人的名字;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军统四大杀手之一陈恭澍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陈恭澍还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中之时,戴笠又下了一道命令:刺杀石友三。


陈恭澍对石友三的情况有所了解。


石友三,是个生性反复无常,惯于投机取巧的军阀。1929年,冯玉祥将军通电全国,与国民党中央决裂,就任“护党救国西北军总司令”,但作为其部属的石友三却通电拥护蒋介石。冯将军因此而功亏一篑。1930年,阎锡山、冯玉祥联手对抗蒋介石,此时的石友三又归附阎、冯,被任命为“山东省主席”。不久,阎冯在军阀混战中失败,石友三再次归附于蒋介石。不料,1931年,石友三公开投入日本人的怀抱,在华北捣乱。


此刻,惯于见风使舵的石友三正潜伏在天津的日本租界里,又阴谋叛乱。于是乎石友三上了军统局的黑名单。陈恭澍深知刺杀石友三的难处。


此次行动由北平站和天津站联手完成。主要行动人员有陈恭澍、白世雄和王文。


王文参与此事的热情比谁都高。吉鸿昌一案的未竟全功,使王文郁郁不乐了好久,他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弥补。


也多亏了王文,这事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开端。王文说他认识石友三。眼下他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在石友三身边当副官。


陈恭澍不由大喜,这真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兆头!


王文的这个同学,名叫先鸿霞,他们还是同乡。二人取得联系,也是通过同乡的关系。


原来,天津西开有一家专营棉花土产的老字号三益成。是王文和先鸿霞的家乡宝坻人经营的。同乡们经常托店老板带信捎钱,日子久了,老板也暗底下做些小额汇兑生意,掌柜刘老板,人挺厚道,王文称他为刘老伯,店里的大管事是刘老伯的亲侄儿刘兆南,和王文、先鸿霞年纪相仿佛,他们小时候在一起念过书。王文和先鸿霞的联络,都是通过刘兆南从中联系的。


为了石友三这件事,王文专程到天津联络内应先鸿霞去了。


王文早知道先鸿霞对石友三不满,就暗示他弃暗投明。先鸿霞也有此意,但一听要暗杀石友三,却吃了一惊,无论如何总不肯答应。王文费了好大气力才说服先鸿霞,先鸿霞答应斟酌情况,见机行事。


先鸿霞起身告辞:“文翰,我的时间不多,我得赶在石友三午睡起来之前回去。”


王文笑着点点头:“鸿霞,别的不多说。我希望你能有个更好的出路。石友三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公开当了日本人的走狗,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


先鸿霞点头:“那我就全听你的安排了。”


先鸿霞不便久留,他要在两点之前,赶回石公馆。


王文急速返回北平。


王文到北平站联络站时,陈恭澍和白世雄已经望眼欲穿。


看着王文那不常见的笑脸,陈、白二人心里都是一松。二人相视一笑:看来这件事有点眉目了。


王文稍事休息,就将此行的经过讲了一遍。


陈恭澍问道:“石友三家里的警备如何?”


王文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边的水,说道:“石友三家里有便衣警卫,还驻有两个日本宪兵,说是保护,其实是监视石友三。再加上先鸿霞他们五个副官。防守得严着呢。”


白世雄紧接着问:“石友三平时都干些什么?”


王文笑着哼了一声道:“抽大烟呗!听先鸿霞说,石友三睡得晚,起得也晚。平时很少出去,就窝在家里和三个老婆打麻将、抽大烟。来找他的客人也不多。他要是出门呀,预先都不说到什么地方去。等上了车子,他才指指点点地往东往西的。连司机也不知道他要到哪儿去。不过石友三出门也就在租界里,中国地界他绝对不敢去。”


白世雄笑道:“咱们做了张敬尧、吉鸿昌两个案子,他还不怕下一个轮到他呀?”


王文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陈恭澍可没有这么轻松。这件事还是很棘手。


王文又想了一会儿,忽道:“还有一个难题。”


陈恭澍和白世雄同时抬眼盯着王文。一听到“难”字,他们的心里就猛一哆嗦。


王文接着说道:“石友三在家里的活动场所多,他睡觉在二楼,抽大烟也在二楼,起居、吃饭、会客是在楼下的正厅,这些地方先鸿霞他们是不能随便进去的,除非石友三叫他们。石友三最倚重的是一个贺参谋,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单独接近石友三的机会并不多。”


陈恭谢听完这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恭澍吐了一个烟圈,缓声说道:“如此说来,先鸿霞纵然有机会临时接近石某,也不一定能够开枪便射,掉头就走。要是安排不妥当,事后就很难逃出石家的大门。即使闯出石家,也逃不出日本租界。”


白世雄、王文想想是这个理儿,不由得更犯愁了。


白世雄揉了揉太阳穴,说:“光靠先鸿霞一个人做内应,恐怕势孤力单,孤掌难鸣啊。”


王文忙说:“鸿霞也想到这点了。他说自己就是豁出去拼上一条命,也未必能够完成任务。他打算在其他几个副官中,再下功夫吸收一个搭档。听他的口气,这事儿有点眉目。”


陈恭澍稍觉宽慰:“这样下起手来就容易多了。”


白世雄道:“文翰兄,请你转告先鸿霞,一定要瞅准机会,绝密计划。绝不能单枪匹马去逞一时之勇。”王文点点头。


陈恭澍心里还在盘算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是枪击,还是毒杀。


陈恭澍道:“我主张采取硬性的武装制裁,砰的一枪,一了百了。”


白世雄稍微保守一点,他摸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用毒药似乎更安全一点。”


王文也道:“先鸿霞很难有机会爽快地给一枪就走,所以还是用毒药更妥当些。”


陈恭澍沉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用枪杀,我想应该能镇一下其他的汉奸!”


王文点点头:“这倒是。”


陈恭澍无意识地玩着手中的一支笔,接着说:“用毒药嘛,我总觉得有失堂堂正正,不太光明磊落。”


白世雄心中不以为然,但他不好直接反驳,于是说道:“我们讨论归讨论,具体行事时还得请先鸿霞自己揣度,掌握好分寸。”


陈恭澍和王文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陈恭澍忽然想起一事:“王子襄曾经给过我一瓶药。此药没有颜色,略有杏仁味儿,用一点即可致命,文翰兄,你把它转给先鸿霞。”


王文一听,喜道:“如此甚好,我们就不必再花时间去找了。”


事情差不多商量完了,三人才发现时间已近午夜。


第二天一早,王文再赴天津。陈恭澍和白世雄留在北平等候消息。


再次见面时,王文发现先鸿霞面有得意色,王文知道事情有进展,连忙笑问:“鸿霞,有好消息?”


先鸿霞点点头:“文翰,我已经争取到一个人,此人名叫史大川,也是副官,我们俩交情甚好。如此一来,办事就容易些了。”


王文兴奋得直搓手:“鸿霞,真是太好了。”


王文此番来津,主要是把那瓶药交给先鸿霞,再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情况。听先鸿霞如此一说,他自觉此行不虚。


与王文接过头,先鸿霞就急匆匆回到了石公馆。


他先将药瓶小心地藏好,随后来到了史大川的房间里。


在五个副官中,先鸿霞与史大川最为接近,算得上是好朋友了。此人对石友三的刻薄寡恩颇为不满,暗地里牢骚甚多,他早就不想在石友三手下干了。


此时,二人看看左右无人,连忙抓紧时间互通声气。


先鸿霞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悄声说:“大川,我们总算能为民除害,为国锄奸了。可是,什么时机最合适呢?”


史大川黝黑的脸上现出一层焦虑:“鸿霞,我想啊,在这里动手顾虑太多,即使是得了手,也不容易逃出去。最好是咱们俩能同时跟他出去,那样就好动手了。”


先鸿霞又狠命抽了一口烟:“那贺参谋呢?”


史大川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小子,咱们两个还对付不了吗?再说了,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一见石某躺下了,还会为他卖命吗?”


先鸿霞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办法甚好,可是咱们就掌握不了主动,只能干等了。”


史大川也担心等待时间过长,夜长梦多,露出破绽。他皱了皱了眉头:“那该怎么办?”


先鸿霞猛地将手中的烟蒂拧灭,他又趴在窗口往两旁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先鸿霞回转身,两眼紧盯着史大川,压低嗓音说:“咱们把做饭的老褚拉过来。如果能把他给说通了,在饭里下点药,这样就容易得手了。”


史大川吃了一惊:“这样行吗?”


先鸿霞肯定地点点头:“绝对行!我先前旁敲侧击地跟老褚说过,他有点动心。”


史大川点点头,他知道肯定是先鸿霞许给老褚好处了,他才会“动心”。


先鸿霞又道:“正好他们那边给了我一瓶什么药,据说药性极为厉害。”


史大川又点点头:“那就争取说服老褚吧。”


第二天一早,先鸿霞来到三益成,将与史大川商议之事告诉王文。王文听后甚是高兴,旋即返回北平,向陈恭澍、白世雄汇报。陈、白二人心下都甚是欢喜,夸赞了一番先鸿霞。


王文又道:“对了,三益成的管事刘兆南帮了不少忙。事成之后,我们也该对他意思意思。”


白世雄心中有些不安:“这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太多了,不大好吧?”


陈恭澍也是这个意思,但这个问题目前还顾不上考虑。他岔开话头,说道:“文翰兄,我在林会计那儿挪了两千块钱,你去天津时随身带上,先鸿霞他们可能有需要钱的地方。”


白世雄接了一句:“如果老褚肯干的话,那就更用得着钱了。”


陈恭澍含笑点头:“你再转告先鸿霞,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王文点点头:“先鸿霞很有点儿干劲。他说万一到了紧要关头,他就硬干了,拼个你死我活。”


陈恭澍打断了王文的话头:“万万不可如此。绝不能白白地去送死。”


王文郑重地点点头,说:“恭澍兄,世雄兄,我此番赴津,三四天就回来。你们就静候佳音吧。”


王文到天津后的第二天早晨,就与先鸿霞在老地方三益成碰面。


先鸿霞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文翰,石友三这时候还没起床,我是向贺参谋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才抽身出来的。”


王文忙道:“老褚的事怎么样了?”


先鸿霞说:“老褚已经答应在饭菜里动手脚了。我承诺他事成之后,替他凑点本钱开个小饭馆。”


王文答道:“我们决不亏负他就是了。”又道:“鸿霞,我给你的那瓶药毒性极大,人吃下去,两三分钟就能致命,你跟老褚说清楚。我们的目标只有石友三一人,万万不可放在锅里,毒死一群人。那样我们就不好交差了。”


先鸿霞慎重地说:“我和老褚商量一下,放到石友三最爱吃、最常吃的菜里。”


王文想想还有什么未提到之处,过了一会儿,他又嘱咐道:“瓶里的药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空瓶子万万不要随手一丢。最好是打碎了扔到阴沟里,免得留下痕迹。”


先鸿霞道:“我记住了。”


快9点了,先鸿霞忙着要走,以免石友三起疑。


王文将先鸿霞送出门外,他低声问道:“鸿霞,这次我带了点钱来,你们如果要用,现在就带回去。”


先鸿霞接摇头:“文翰,就是需要,我也不能带钱回去呀。”


王文明白先鸿霞的苦衷,他又问:“鸿霞,我们什么时候再碰头?”


先鸿霞想了一想,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明日此时带着史副官来这儿,要是环境不允许,就改在后天早上。真是办不到的话,我也会打电话来。”


王文紧紧地握了握先鸿霞的手:“鸿霞,一切拜托了。”


先鸿霞点点头匆匆地走了。


一阵寒风吹来,王文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连长衫也忘了披上,他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猛然一抬头,他看见刘兆南站在屋檐下冲自己笑,王文向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