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喃叫了声，“慕容垂。”

他轻轻“嗯”了声。

两个人，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我难过地问，“你怕——”死字还没迸出口，他猛地截断了我，“大丈夫，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昂，可是那光子碎布的眼里，却是一闪而过的哀伤。我看得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视线在交对，空中仿佛有火花在迸烈，那剧烈的灼伤人的火花溅了满眼的伤痛。

他忽地转过脸，不再看我，只是嚣张叫了声，“臭女人。”告诉我，“回燕，王兄会保护你。所以不要回晋。”

轮到我沉默。

他低低地叫了声，“夏一……”心脏狠狠绞痛，他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叫我，他说，“回燕吧，回到王兄身边。我……我……不能再保护。”话完转过身，双手背立。我看着他的背影，更加难过。我转身，挪到牢门口时，背后的声音又在炸响，“夏一……”深情的呼唤让我身体一颤，他简单一句，“好好保重。”

走出牢房，外头的夜色依然深深。牢房外石闵站在月色下，浓黑的头发绾着，身材挺拔。他身旁层层围着的士兵，脸上虽有疲惫之意，可是气势很凌人。他盯着我，目光直直，眼里有疑惑之意。怀疑什么？怀疑我脸上没有想像中的泪涕交加？

我叫了声，“石将军。”冷漠道，“我们仔细认真的谈谈吧。”眼神带着挑衅的扬起。身旁的士兵举着火把，那大堆的火把“噗哧”烧在空中，他怔了怔，慢慢转过身往前走，我急步跟了上去。

到达他房间，他端然坐在红木椅子上，抬眼看我，问，“你又想做什么？”我力持平稳，淡定地笑，“明人不说暗话，慕容垂不能死。”

他冷笑。

我急迫地问，“你笑什么？”

他只是笑而不语，神色很淡定。

我急急道，“冉闵，你也不想别人知道石虎究竟是怎样死的吧？你与慕容俊的协议，我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今年不攻赵，你怎么能违背了协议先攻燕。你就不怕在你未踏上皇帝宝座前，他先派兵攻过来？”

良久。

他才慢慢开了口，“你分析的极对。”他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更是深邃的莫测高深。他的手指慢慢地叩地桌上，一下一下，叩的缓而慢，我的心脏，却随着那一下下剧烈地怦跳。

终于，叩在桌上的“砰砰”声停止，他说，“那就现在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