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众神世界与魔鬼勾当——一念之间,决定吉凶(4)

作者:张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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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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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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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12字

玛雅文明可以算是世界各文明中成熟较早的一个。从玛雅人所处的热带雨林气候和他们种植玉米的情况来看,要解决温饱问题并不太难。这里雨量充沛,一切生命都在迅猛地生产、迅猛地繁殖。人类的一支较早地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发展文明。然而,灾害却也从未远离过他们。玛雅文明中最发达的是天文学。人类探究天文星象的道理,最直接的动力就是了解天气变化、掌握四时雨旱的规律。玛雅人精彩的历法、先进的数学,都是在这种天问的原始好奇心驱使之下所获得的。它们只是天文学的副产物。玛雅人设计了精美的石建筑。也许他们并没有想要将它们永远留住,不过,他们肯定考虑到了可能来自飓风、暴雨等的侵袭。


图316玛雅天灾第四世界的故事还表达了一种轮回思想。洪水可以一次次地来,但人还是一次次地组成世界。这个世界可以从有人到有房屋、有城市、有一切东西。灾难意识始终同建设意识交织在一起,不断重复。到后来,这种重复突出的已不再是灾难的不可避免,而是人对它所采取的态度。照旧建设、照旧生活。既处之则安之。在每一次灾难过后都顽强地生存下去。促使玛雅人去创造那许多文化产物、促使玛雅人生存至今的,应该是这种百折而不回的建设意识。人们会很轻易地评说玛雅的宿命论,然而,我们也不应忘记玛雅人对于命运的大灾变,有着出奇的开阔胸襟和博大气魄。你看他们数千年不懈地逐日用编年法累积计日,使用的时间单位以18或20进位一直到第9等级,理论上可以上溯到几百万几千万年前。


可能是基于这种观忘,玛雅人对预兆深信不疑,他们的预测能力也非同一般。他们预测到了希特勒的出生和死亡日期,他们预测到了汽车的发明,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突然的消失是不是也因为他们预测到了什么?


“魔鬼的勾当”之前的宗教景观


神秘的玛雅文明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在于其无所不在的神灵。在这个神灵充斥、略显拥挤的世界里,却产生了那么多科学上伟大的发明创造,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更奇怪的是,从欧洲文明世界泛海而至的西方人,一叶障目,不能从“邪教”这座“泰山”中发现宝藏;反而把人类智慧的“富矿”毁作倾颓的废墟,把玛雅人在天文、数学、历法、编年、文字、艺术、信仰诸方面的天才创造污蔑为“魔鬼的勾当”。西方殖民者自己在新世界确实留下了文明史上最恶劣的“魔鬼勾当”——种族灭绝和文化摧残。那么,在“魔鬼的勾当”之前,玛雅“众神的世界”又是怎样的景观呢?让我们看一看玛雅人宗教演进的历史。


当初,玛雅宗教可能只是简单的自然崇拜,对影响并规定他们生活的自然力量人格化。太阳、月亮、雨水、闪电、飓风、山川、森林、河流、急湍,这些自然力量包围着玛雅人,其交互作用构成了他们渔猎生活的背景。这样简单的自然力崇拜并不需要什么像样的组织形式,没有祭司和秘传的知识来阐释它,没有一套祭祀的仪式和精心设计的仪典来演示实践它,也无需特别的地点来用于崇拜,比如庙宇之类。毫无疑问,每个家庭的主人同时也理所当然地是这个家庭的“祭司”,家庭庙宇无非是一处临时的小茅屋,紧挨着居无定所的临时住处。这种情形直到现代,还能在个别偏远的玛雅部族中看到。


随着农业生产方式的兴起(可能是由外部引进玛雅地区),出现了固定的居所和较多的闲暇。这时,玛雅宗教变得日益成体系,众神自己也越来越特殊。肩负向群众诠释、传达神的意愿等事务的祭司发展起来,一种对更加像样的宗教场所比如圣地、庙宇的需要增长起来。宗教成了一种少数人对多数人的事务。定居生活使得较为永久的仪式中心变得可能,也有信心去建立需要花费长期艰苦的有组织的劳动的野心勃勃的圣地,并发展更加精细的仪式。许多个世纪,或许有几千年,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流逝了。在这段时间里,玛雅宗教无疑变化相当缓慢,个性化的神只在发端,祭司集团在形成,繁复的仪式和精致的圣地(还不是石料建筑)也逐渐确立。这段时期结束于公元前353年或235年,其成果是玛雅人先进的农业,高明的历法编年和精致的象形文字。


确实,历法、编年和象形文字这三项祭司的发明专利,给玛雅宗教带来了重大的转折,使得它越来越复杂化和形式化了。一种独特的宗教哲学渐渐成型,它围绕着日益重要的天文现象,包含着历法编年中的神只。考古发掘工作基本上证实了这种重大的宗教转折,公元前3世纪乃是其重要的时间标志。从这以后,特别是材料较多的玛雅古典时期(下限为公元9世纪),玛雅宗教哲学并无重大变化。它相因相袭,几近千年而无改,也许是因为玛雅人把创造的潜能都宣泄到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力、心力的石料建筑、雕刻中了。那种劳神费力的方式,乃是精神上不断重复的“论证”和“固化”。


到了公元4世纪,玛雅文化,主要是它的宗教哲学上鲜明的特征,已经牢固确立下来。在被认为是玛雅文明策源地的重要地区,如佩腾湖畔,玛雅宗教已成为一种高度发达的“迷信”。它以自然力量的日益人格化、越来越老熟的哲学的复杂融合为基础;天体被神格化,时间被用世所罕见的各种各样形式加以崇拜。这一由公众供奉的宗教,本质上却又是高度秘传的,由一个组织严密的包括天文星象家、数学家、先知预言家和精通仪式者的祭司集团掌握和诠释。随着它与社会生活越来越复杂地交织一起,则又派生出世俗的力量参与诠释和主持,这也就是巫王共源的文化史一般规律在玛雅的体现。


10世纪以后的后古典时期,政治与宗教的联姻日见明显,这或许也有外来军事征服导致宗教冲突、变异的因素。墨西哥中部来的托尔特克人带来了人祭和偶像崇拜等较低级的东西。据古典期各种雕刻的和平主义宗旨看(几乎没有人祭),那时的玛雅宗教必定是庄严堂皇的,而不会像人祭那样恶心残暴。在古典期这个玛雅文明黄金朝代,似乎也没有广泛使用偶像,无论是石头的、木质的还是陶制的。而我们知道,宗教发展到较高级阶段则会日益抽象化,日益针对人的心灵。比如说基督教就反对偶像崇拜,上帝无须经过世俗形象也能在人的内心生根。而中国先秦也是因为不崇拜具象的神灵才促进了理性主义、人本主义。


以10世纪为转折,玛雅宗教略失水准。除了继续建造公共的大型宗教建筑和偶像之外,政治贵族、宗教祭司和社会要人们也在他们自家设立小型祈祷场所和私人的偶像,他们自己私下做祷告和献祭。他们的偶像实在太多了,显得神只都不够用了,因为他们几乎把每一种动物或昆虫都做成一种塑像。一位17世纪的西班牙传教士在描写佩腾湖畔最后一个独立的玛雅城堡塔亚沙尔时写道:“他们的公共偶像,就像鳞次栉比的街道房屋一样多。”有人说玛雅偶像有10万个以上,甚至有人说上百万个。即使这两种说法夸大其词、言过其实,但也不必细数,几乎所有当年游历过玛雅地区的着者全都同意有着巨大数量偶像存在。实际上,每个玛雅人,无论是贵要还是祭司,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全都有他自己私人的偶像崇拜物。


在这一大群神灵中,许多是专职祭司的创造物,我们不妨称这种“创造”乃是祭司们欺骗人民的手段。普通玛雅人,那些种玉米的农夫用血汗换来了整个庞大复杂的政治、社会、宗教体系。他们认为他们之所以活着,是得了雨神恰克之恩赐;神一发怒,他们也就要遭殃了。这样一套观念及其在世俗生活中的功能,构成了玛雅人世界的“真实”。各显神通的神,各有所求的人


“迷信”的玛雅人


玛雅人笃信宗教,他们的文化生活均富于宗教色彩。在玛雅人社会文化和宗教构成中,统治者是通过极强的迷信手段来维护其统治利益的。玛雅人的主神是太阳神。于是他们宣传国王就是太阳神在凡间的代言人,永生不灭。而所有臣民就是神所指定的受统治者,世代受到统治。他们崇拜太阳神、雨神、五谷神、死神、战神、风神、玉米神等神。太阳神居于诸神之上,被尊为上帝的化身。另外,行祖先崇拜,相信灵魂不灭。玛雅国家兼管宗教事务。首都即为宗教中心。迷信总是和人类对天文、地理、数理、人文的最初探讨、最初智慧携手而来。早期人类对它们深信不疑,把它们视同其他生活常识。自然知识一样对人们生存非常重要的经验,认真遵行,并且代代相传。


关于天气的许多征兆则介于迷信与科学之间。比如,燕子低飞有雨,高飞则放晴。玉米叶薄预示冬天较暖和,叶厚预示寒冬。蝉的鸣叫能预报天气,如果蝉很早就在树端高声歌唱起来,这就告诉人们“今天天气很热”。蝉鸣天气晴,雨天蝉不鸣;蝉在雨中叫,预报晴天到;蝉儿鸣叫,雨季早停止;蝉鸣结束早,秋季转凉早。这是我们中国人总结出来的,在美洲的玛雅人也依靠蝉来预测天气。玛雅人也把蝉看做是非常重要的天气预报专家,根据它的活动来确定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烧田活动。在玛雅人看来,蝉是最忠实的天气预报员。燃烧麦田的时间由他们的叫声决定。因为在烧田的时候,不利的风向像食人的猛兽,可能会烧死农民,如果用以烧田的木棍上掉到地上还能继续燃烧,那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如果木棍一直燃烧到尾部,那么扔木棍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


玛雅人有许多关于天气的迷信说法,瘦小的玉蜀黍的外壳预示着和暖的冬日,肥硕的则表示寒冷的冬天,燕子飞得低要下雨,飞得高是晴天。此外,玛雅人还有数字崇拜的信仰。9是最吉利的数字,可能是由于通达天堂的台阶是9级,也可能是因为玛雅有9位地神。如果周二发现了一只蜈蚣,一定要把它切成9段,以带走坏运气。如果见到一条绿色的蛇,会使人在一年之内死亡。除非抓住它,并把它切成9段。治疗百日咳的方法是:在门廊里挂上新鲜的葫芦,连续挂9天,并且在第九天的早晨和朋友分享他,就可以除病。9粒谷物可以治疗麦粒肿,皮肤病可以用9片鱼鳞9个玉米棒和9个鹅卵石酿制的酒来治疗


13也是一个玛雅吉祥数,可能是由于它在古玛雅历法中的重要地位,也可能是因为玛雅有13位天神。13作为吉祥数的使用似乎仅限于宗教庆典中。庆典要准备好13快面包,13碗饭,13个13层的蛋糕。大多数的玛雅迷信都有不吉利的含义,更多的事情象征着坏运气,而只有少数征兆是吉祥的。玛雅人有宿命论的传统。


依据一些动物的叫声、反常的状态来判定天气状况和中国古代流传久远的谚语一样,其中确有人类观察思考经验智慧的结晶,在人类掌握一定生态学规律的今天,是可以理解并接受其“确实可证”性的,但在不久之前,也曾被斥为伪科学一类而遭到嗤笑。同样,对于玛雅人留下的文字、数算、历法、建筑、天文等成就我们现在称之为灿烂文明、早熟智慧;而对于他们留下的释梦、释兆、释生死、释命运的说法、做法,我们是以文化手段、甚至冠之以迷信来介绍的。当我们在用我们的真理标准、真知标准去衡量一个国王民族对生活、对自然的思考和解释时,不应取笑,而应设身处地地同情地予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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