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击

作者:衣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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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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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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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420字

这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反击,就算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掀翻他,但至少他只能在甘尚川的案件上保持沉默,至少表面上他不能再以任何理由去干涉这起案件的审理。


要搞臭一个人很容易,舆论就是最好的武器,那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你看不见伤口,但足以让你走在阳光下有种赤裸luo的羞耻感。但好在,甘尚川现在不需要出门,她也出不了门,但她可以从审查案件的工作人员那里感知到这样的目光。


那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前段时间对待她的态度是客气有礼的,因为被她的谦逊和亲和所折服,但现在,他们说的还是那些话,问的还是那些问题,但眼色里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鄙视却又表达了他们真实的内心。是的,他们这样一群人,见过贪官,见过权势,骨子里早已不是用正义和道德来作为仰望星空的准则,他们敬畏的是权势,而他们审判的也是权势。但小姐,呵,这女人居然还做过小姐?他们嘲笑的永远不会是一掷千金的恩客,他们鄙视和嘲笑的永远是跪坐在地上出卖肉体的卑微的灵魂。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女人居然还可以cao作这样大的一个项目,而逻辑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她攀附上了背后的权贵。这是常识,这才是真理,至于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早就不重要了。内心的道德法庭已经判了这个女人死罪,倘若有一天她逃脱了真正法律的制裁,那只能说明世道就是如此。黑暗,无常。即使他们代表着正义和公理,他们也常常怀疑所谓的正义和公理是否存在。


但此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早就陷入了先入为主的审判误区。


身处风暴中心的甘尚川显得很平静。


无论外界的人如何揣测她是否惊恐不安,是否如困兽之斗,如惊恐之鸟。但事实上,从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很少花心思想到自己能否脱困的问题。


她真的很少想,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浮尘半世,她做错过很多事,也试图做过很多事。曾经的自己也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担任道德与正义的法官,她也曾做过擅自审判他人的事情,但最后的结局除了证明自己的幼稚与愚蠢之外,并无他法。她也曾抱怨过世界的不公,莫大的冤屈,但天并没有六月飞雪,那些人也并没有应了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当自己携着仇恨搅浑这一池水时,其实连她自己都已经迷失了。


而外人并不能察觉到她的迷失,只能将这份有些超脱的冷静归纳于她还有所凭持。


让景然愤怒的不是外界流传的那些谣言,而是发到他邮箱里的一叠照片,而这些照片终于成为激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说过我们的景市长从小就是一个冷静的人,这样的冷静让他很早就明白自己该走怎样的路,这样的冷静让他规避了很多人因为冲动和热血会犯的错误。但现在,他无法冷静,他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在看到那一张张照片后土崩瓦解。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邮件里只有一句留言,“谈谈吧。”


但这却是一句赤裸luo的威胁,一个身在牢狱,马上就要接受审判的犯罪嫌疑人有什么资格要求跟他谈谈?!


可是,他却不得不谈。他无法想象当这些照片流露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局面,不仅是他,还有那个他一直视作为遗失的珍宝的女子,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理智上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事实上从第一次跟高绍南起冲突时,他就明白那样的杂碎可以做出更加丧尽天良的事情。


一边是滔天怒意,恨不得食其皮饮其血,而另一边又是审时度势下的妥协,到底要不要接受那个无赖的威胁?还是说事实如此,不得不接受?


“中止诉讼。”


张曼宁听到高绍南开出的条件,忍不住挑高了眉毛,“你疯了?”


“回去问问你老公,他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疯。”


“你手上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底牌这东西是能随便让人知道的吗?对你来说,这些底牌一文不值,但对你老公就不一样了,那是他的命根子。”高绍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过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让你来传话?还是他认为派你来传话就能证明他丝毫不受我威胁?曼宁,你难道不想知道哪些底牌是什么吗?”


“高疯子,你干的那些事儿我猜不到十,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你拿这样的东西威胁别人也不想想别人会不会接受你的威胁。一开始你就走了岔路,拖人下水自己就不会被淹死了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真的不了解你老公。我等着看他的决定,相信不会让我失望。”


张曼宁的心情很复杂,事实原本不是这样的,因为立场和身份,她眼睁睁看着高绍南被打落泥土,然后呢,看着这两个男人争斗,中间还夹杂着另外一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何其的无辜,她都觉得胸口像噎了块石头一样的气闷和不舒服。


对着高绍南她当然只能嘴硬地宣称不受威胁,但事实上,当她出现在高绍南面前时,这已经是一种妥协了。这是景然的妥协。他是真的怕,而他的怕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这样的推论让她非常的不舒服,不舒服到宁愿事情的结局是鱼死网破,她也不愿意看到景然为了这样的女人而选择让步。虽然,她早就忘了,高绍南的事情她一直保持中立和缄默,因为他是她的朋友。


“中止诉讼,他销毁所有东西。”她冷冷地复述着高绍南开出的条件。


“诉讼以后呢?他还要求官复原职吗?”景然把玩着手里的那支钢笔,“我以为他还可以更大胆些。”


“你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景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张曼宁吃惊于他居然平静地接受了高绍南的威胁。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


“你为什么要理那个疯子?难道你还不清楚,就算他往你身上泼再多的污水但没有真凭实据都不可能真正威胁到你,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当初你不也是要求我不要轻易动他的吗?”


“当初是当初,但此一时彼一时,审查到了这一步,网也织好了,就只等着最后抽绳子系袋口了,现在放他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当然想过,我甚至还想过要不要刑讯bi供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说不了话。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死。但这绝对不能用另外一个人的身败名裂换来的。以子易子,两败俱伤。”


“另一个人的身败名裂?”张曼宁声调不自觉地拔高,她要多愚钝才听不出那个女人在景然心目中的重要?


“曼宁,我知道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让你产生误解。但这样的后果我不愿意承担,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因为我的牵连再遭逢不必要的厄运。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的答案也跟今天一样。”


曼宁停止了劝说,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是的,她需要冷静,虽然她最不缺的就是冷静。她大致能够猜想到高绍南手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是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属于莫大的耻辱,而最悲惨的是这样的耻辱有一天还会因为别的斗争又将此作为筹码公诸于众。但是,真的就这样轻易地妥协了吗?但她已然不能再说更多,因为那一句假设直接堵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理由。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为自己长久以来自持的冷静与理智。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刁蛮,任性,自以为是的女人,事情会不会就此便不一样了?至少,在故事的开始,她不会因为内心的那份骄傲做冷眼旁观状,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如一棵倔强而又生命力旺盛的藤蔓植物在景然的心里放肆生长,她更不会在这个过程里扮演着一个失却个人立场看着高绍南跟景然争斗的局面发生,即使不能阻止,但至少她可以吵,可以闹,可以用尽在她看来一切幼稚的手段以防止两败俱伤的场面发生。那是否,她就不会遭遇今天的局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野心跟他最不屑的势力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