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学生涯(2)

作者:罗范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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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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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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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16字

他们久久地将视线交织融会在一起,心里翻滚着……,每天就这么相视呆呆地坐着,不吃不喝,也是一种最大的满足。


暑假的又一天,也在这个花园里,那却是夜莺歌唱的时候,卡尔拉着童年时代很不一样了的燕妮姐的手,紧紧地握着,柔和而低声地对她说:


“我们相爱吧?秘密地相爱?”


燕妮把卡尔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以示回答。


这时,他们都通开了心里的窗户。


银盘的月亮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燕妮轻捷地走出葡萄架,躲进了花园里的灌木花丛中,引卡尔捉迷藏,追那童年的梦……


卡尔扑进了花丛中……


就在这时候,他们私自面对满盘银月订婚承诺,只要活在人间,终生结合在一起。


这年暑假,卡尔和燕妮私自订下了婚约,可是,这对情侣当时仅把他们的决定告诉了卡尔的父亲,因为他们难以相信会得到其他亲属的理解和同意。


父亲对孩子还这么年轻,刚开始接受高等教育就决定自己的命运同一个许多人追求的达官贵人的美女连在一起,内心忧虑重重,深感不安。但是,他又不能不表示同意,因为他清楚,卡尔的决定是不易动摇的。


暑假后,卡尔遵从父亲的安排从波恩转学去了普鲁士的首都大学——柏林大学继续读书。


这次去柏林,不像一年前去波恩那样高兴,那时他是怀着打算去征服整个世界的中学生的热情,兴高采烈的离开的。


卡尔坐在普通的邮车里,经过七天的旅程,神情忧伤,闷闷不乐,留下了未婚妻在特利尔,她会受到各方面的困扰;柏林那么遥远,一别又将是数年……卡尔心头有一对矛盾冲突:一是要读书学习,要取得成绩;另一方面是不愿和心爱的人分离。在必须获得生存条件和不可避免别离的矛盾他念念发誓:要调集自己的仅有的能耐服从自己的意志。


1836年10月22日,卡尔到达柏林。他同时下定了决心要埋头于科学和艺术的学习,选修了法学和人类学。


卡尔在这里除了三门正规听课的课程以外,还学者的专著,作笔记、写诗,注意加强自己多方面的修养。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清理自己的思想,他常作深入的自我解剖,一边写一边思索。


这个方法的一直运用,充分调动自己的能耐,非凡的工作能力使自己能够一下子干好几件事,他能同时和分析许多著作,作摘记,把脑子里随时出现的思想和计划记下来,并且还给燕妮写诗。


这年年底,燕妮收到了他的三本诗集,上面的题词是:“献给我亲爱的和永远热爱的燕妮·冯·威斯特华伦”。


燕妮,笑吧!你定会觉得惊奇:


为何我的诗篇只有一个标题,


全部都叫做《致燕妮》?


须知世界上唯独你


才是我灵感的源泉,


希望之光、慰藉之神。


这光辉照彻了我的心灵,


透过名字就看见你本人。


卡尔献给燕妮的诗集既是爱的幻想曲,也是爱的思念曲——


我用迷恋幻想的这支巧手,


编织一幅旋律绕空的罗纱,


让我飞向那心爱的远方,


用轻纱把我的燕妮披上。


思念比天上宫殿还高,


比永恒的天地更久长,


比理想国还更美妙,


忧心似海,深胜海洋。


他又把爱情、理想和志愿结合在一起:


我幻想使心中雄伟的歌声


响彻全世界,洋溢着长空,


为了获得光辉的荣誉,


向精神堡垒发起猛攻。……


我要向那茫茫苍天问讯死亡。


我能在那儿找到什么?真是荒唐!


我应当达到成熟完善,


像火炬自身迸发火光。


如同卡尔一样,燕妮也对自己的恋人无限思念,含着泪水读完一封封“情书”,或干脆掩嘴哭一场。她在信中激动地写道:


“——亲爱的卡尔,如果您现在能和我在一起,如果我能偎依在您胸前,和您一起眺望那令人心旷神怡的亲切的谷地、美丽的牧场、森林密布的山岭,那该有多好啊!可是,啊,您是那么遥远,那么不可企及,我的目光徒然把您寻觅,我的双手徒然向您张开,我以最柔情蜜意的话语徒然把您呼唤。我只得在您的爱情的无声的信物上印上热烈的吻,把它们代替您紧贴在心房,用我的泪水浇灌它们。”


“您的形象在我面前是多么光辉灿烂,多么威武堂堂啊!我从内心多么渴望着,您能常在我的身旁。我的心啊,是何等喜悦和欢快的为你跳动;我的心啊,是何等焦虑和不安地在您走过的道路上盼望着、期待着。”


“我越是沉湎于幸福,那么,一旦你那火热的爱情消失了,你变得冷漠而矜持时,我的命运就会越可怕。卡尔,你要看到,由于担心保持不住你的爱情,我失去了一切欢乐。”


卡尔这位刚强的男子汉流下了眼泪,他把泪水流在稿纸上,又匆匆写上:


燕妮!我可以大胆肯定,


我们相爱着,心换了心,


炽热的心啊在一块儿跳动,


它们的浪潮奔腾汹涌。


因此,我轻蔑地把手套


掷向世界的宽大脸庞,


渺小的巨人呻吟着轰然跌倒,


但我的火焰不会被它的残骸灭掉。


我要像神那样胜利地,


巡视废墟的国土,


我的每句话都是火焰和行动,


我的心胸有如造物主的怀抱。


我再也不能安静地研习,


那有力地吸引着我的东西,


我再也不能得到恬适和安静,


我的生活将不停地沸腾。


卡尔把爱情都倾倒到学习上去了。


时钟已经敲响了2点,夜间死一般寂静,只有那古老的调节时间的钟摆嘀哒嘀哒地响着。他小心地伸了伸深怕嘎然折断的腰肢,当看到手指上“心上的燕妮姐”送的戒指,不由本能地摸摸口袋里的“花手绢”……忽然记起有两天没有给燕妮写信了,她一定在远方非常地想念着……


他从装有精致的信纸的箱子里拿出一大张崭新的信纸给燕妮写信。


就寝时已是清晨4点钟了。他觉得疲乏,眼睛发花,额头发热。


第二天,他高烧40度,不能到大学去听课,在床上躺了几个星期,慢慢才从精力耗竭的状态中休养恢复元气。


卡尔又一次思忖着作出决定:为了集中精力扑到已爱上的希腊哲学史的研习上去,不再给燕妮写诗,换用一种省时又珍重的新方式。


一天,卡尔很快给燕妮编选成一部民歌选集。精装8开本,亲手设计。黄绸的封面上带有红色的玫瑰花,这象征着他对燕妮的爱情像红色的玫瑰那样光辉闪烁、热烈温馨。他在反复寻找之后,才在菩提树大街找到了一家装订社。


当他翻阅诗册的时候,也不由使他惊异:诗册里竟然没有他自己写的一首诗歌,他喃喃自语:“这些诗歌比我的好些,如果别人的诗句是绝妙好词的话,为什么还要用我自己的诗去表达我的爱情呢!”


他的指头抚摸着黄色的绸绢,燕妮的形象就浮现在他的眼前,近年来她长得更美丽了。他想到上学期末的假期中和她的一次谈话,想到同燕妮的母亲发生的争执。


他低声说道:“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细心地把书包好,并附了一封信,写了许多心里话,然后匆匆跑到邮局寄出,一路上,他哼着欢乐的歌曲。


研习功课还要研究爱情的矛盾,使他心烦意乱,过度兴奋和狂热进行精神探索的时期是卡尔在常人很难出现发展进步的非常时期,因为这个时期使他对世界有了新的看法,使他达到了远远超出他的年龄的成熟程度。


1837年11月10日,卡尔在给父亲的信中是这样汇报和安慰父亲的。


亲爱的父亲:


生活中有着这样的时刻,它给已经消逝的时光立下一块界碑,但同时又明确地指明生活的新的方向。


在这种继往开来的时刻,我们感到不得不用思想的锐眼来观察过去和现在,以求达到认识我们现实的境地。世界历史本来也确实喜爱作这样的回顾,把目光投向过去,这常常赋予它一种倒退和停滞的假象,而实际上它只不过坐在靠椅上,为了理解自己,从精神上洞察自己的精神的活动。


但在这样的时刻,个别的人往往柔情满怀,因为任何一种转变部分地是优美的绝唱,部分地是伟大新诗篇的序曲。这种新诗篇力求赋予正在消失的丰富多彩的色调以牢靠的形式。然而我们倒想给已经一度经历过的东西树立一座纪念碑,以使它在我们的感情中重新赢得它在我们的行动中已经失去的地位……


所以,当我在这里度过的一年行将结束,回顾一下其间所经历的各种情况,以便回答你,我亲爱的父亲,从埃姆斯寄来的那封极其亲切的信的时候,请允许我像考察整个生活那样来观察我的情况,也就是把它作为在科学、艺术、个人生活全面地展示出来的精神活动的表现来观察。


当我离开了你们的时候,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爱情的世界,而且起初是极其热烈的、没有希望的爱的世界,甚至到了柏林去旅行我也是淡漠的,要是在别的时侯,那会使我异常高兴,会激发我去观察自然,还会燃起我对生活的渴望。这次旅行甚至使我十分难受,因为我看到的岩石并不比我的感情更倔强、更骄傲,广大的城市并不能比我的血液更有生气,旅馆的饮食并不比我所抱的一连串幻想更丰富、更经得消化,最后,艺术也不如燕妮那样的美。


到了柏林以后,我断绝了从前的一切交往,有时去看人也是勉强的,只想专心致志于科学和艺术……


但是写诗可以而且应该仅仅是附带的事惰,因为我应该研究法学,而且首先渴望专攻哲学。这两门学科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所以一方面,我读了——不加任何批判地,只是按学生的方式——海奈克齐乌斯和蒂博的著作以及各种文献(例如,我把罗马法全书头


两卷译成德文),另一方面,我试图使某种哲学体系贯穿整个法的领域。我在前面叙述了若干形而上学的原理作为导言,并且把这部倒霉的作品写到了公法部分,约有三百印张……


在实体的私法的结尾部分,我看到了全部体系的虚假,体系纲目近似康德的纲目。而执行起来却完全不是那样。这又一次使我明白了,没有哲学我就不能前进。这样我就必须怀着我的良知重新投入她的怀抱……


在做这种种事情的时候,我在第一学期熬过了许多不眠之夜,经历了许多斗争,体验了许多内心的和外在的激励。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使我大大充实起来,不仅如此,我还忽视了自然、艺术、整个世界,跟朋友们也疏远了。这似乎连我的身体也有反映了。一位医生劝我到乡下去,于是我第一次穿过整个城市,来到通向施特拉劳的城门前。


卡尔的这一兴趣和行动让父亲大为吃惊。父亲这时已疾病缠身,收入减少。他担心儿子的政治倾向会危及以后的职业前途和家庭生计,从而也妨碍跟燕妮的迅速结合。他回信批评卡尔,反对他放弃法律专业专攻哲学。


然而,未来的儿媳却十分支持他儿子的事业的政治态度。燕妮抛开婚姻大事的顾虑,违反双亲和公婆的旨意,坚定地站在未婚夫的一边。卡尔给父母的信中转达燕妮的态度时说:“正如我唯一心爱的燕妮所写的那样,这些顾虑在履行神圣职责中会全部消失。”


卡尔对哲学研究的浓厚兴趣得到了未婚妻的理解和支持,未婚妻还表明她要黑格尔的著作,希望能熟悉未婚夫所要钻研的那些东西,按他的兴趣来生活……


燕妮一封又一封的信使他兴奋得彻夜不眠,如痴如醉地钻进了哲学的大厦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