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生意(2)

作者: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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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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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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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686字

月色如洗,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摸进院子。整个院子的地面都被人挖过一遍,坑坑洼洼,脚踩上去土都是松的,汪锦保更确信他们肯定在挖宝了。借着月光,他找到了坑最深的地方,破得随时会倒的柴棚里有个直径将近两米的大坑,坑边散落着泥土,坑里散发出一种难以言传的腐败气味,那绝不是烂木头和破砖瓦就能散发出来的气味,虽然那气味让人作呕,却也让人心动。


这么多年来跟汪锦保打过交道的送货人也不少,其中还有不少是盗墓高手,他们的鞋上就带着这种味道。土里埋着什么?汪锦保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去摸那些尚未干透的腐土,可惜,他手气没本地佬好,本地佬一伸手就摸到了一块碎瓷片。


汪锦保赶紧抢过来看,纯净的釉色在月光下看起来呈现出优雅的蓝色乳光,釉水肥厚,其中还带着一线蜿蜒的釉痕,其质温润如玉。凭着多年的经验,汪锦保断定这是上好的钧窑瓷片,可惜瓷片太小,不过两片指甲大,看不出究竟是多大的器物上碎下来的。汪锦保心道这几年钧窑的价码一飙再飚,不知这下面埋着几件呢?


旁边的小屋忽然亮起了灯,紧接着传出了响动,有人起来了。不能打草惊蛇,汪锦保不甘心地抓上一把泥土,带着手下轻轻退出了柴棚。


没想到出来的还是白天见到的女子,月光下,此女披散的长发映衬着秀丽的面容,宛如天人。汪锦保的跟班们全都瞪大了眼睛,跟汪爷混当然见过美女,但美到这个地步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惜男主角却换了人,这男人也生得相貌堂堂,身材比白天那个稍显健壮,却满脸不耐烦,颇有点玩世不恭。


“荷妹,现在很晚了,我也很累。”男主角对美女兴致不高。


“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对我不再冷淡。”美女眼中闪着盈盈的泪光,情真意切。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当你是亲生妹妹,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简易比我更适合你。”听起来白天的帅哥就是简易了,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难道我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还是去叫简易来陪陪你吧。”


“不,不要……”


说完最后的话,“师兄”径自回了房,不再理会“荷妹”的悲喜。可怜的“荷妹”坐在院子里,望着清冷的月光默默流泪。在她背后,半开的门内躲着个同样苦着脸的帅哥简易,他甚至不敢靠近她,只是站在身后默默地守望着,良久良久。


碍于这两个年轻人,汪锦保难以靠近柴棚,更深露重,他和手下在院墙外蹲得双腿麻木衣服也湿了,最后只能不情愿地离开。


荷妹,简易,师兄。


夏老爷身边只有三个人,宝贝女儿夏宜荷和两名关门弟子,他家产颇巨,不得不提防着外人打主意,所以就连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汪锦保是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这些的,夏老爷六十岁上才得了女儿,当成心肝来疼,八成就是这个荷妹了,那气质和容貌也假不了。不解风情的师兄应该就是大弟子张亚睿,不被荷妹待见的帅哥一定是二弟子简易了。贾善仁这个老不死的,想瞒天过海,没门!汪锦保已经想到了介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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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营地后,汪锦保做了两件事:手里那把土和瓷片被连夜送下山,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北京请行家鉴定,另外还让本地佬找一株大够粗壮够高大的树,又令手下砍了些杂木,在树上搭了个小小的观景台,用带来的绳子结了个绳梯,方便上下。站在观景台上,能用望远镜看到贾教授那个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虽然不太清晰,但也能看个大概,至少他们做些什么还是能看到的。一连三天,简易和张亚睿轮番挖掘,工具变了又变,从铁锹到鹤嘴锄,最后是那种园艺用的小铲子小耙子,还有毛刷,进度越来越慢。山下大藏更是每天守在坑边,他本来就胖,跟身边的女保镖这么一对比,远看就像一个1和一个0。偶尔他们也会欣喜若狂地捧着什么东西回到屋里仔细研究,距离实在太远,汪锦保看不清他们手里的究竟是什么,自然越发心焦。


三天后结果出了,土是陈年腐土,瓷片也是宋代钧窑,且质素很高,上面的釉痕是蚯蚓走泥纹。这种纹路是因为钧窑瓷胎在上釉前先经素烧,上釉又特别厚,釉层在干燥时或烧成初期发生干裂,后在高温阶段又被粘度较低的釉流入空隙所造成,系钧窑独有。


汪锦保只相信仪器的鉴定,得到消息后,他才着手联系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师兄”张亚睿,夏老爷那位大弟子。据说他天资颇高却恃才傲物,已经有了自立门户的打算。


汪锦保要做的就是乘虚而入,这是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一件事。要想搞定一个人,不外乎威逼利诱,威逼的手段大同小异,而利诱则要见人下菜碟了,这次他打算先来软的。住在山上免不了要吃要喝,院子周围又只有七零八落的小菜,根本不够,所以每两天就会有人下山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带上来。这天轮到张亚睿下山,汪锦保带了两名手下尾随其后。张亚睿出了武当山,刚准备找辆车去十堰城,可山下的游客很多,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等车。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里看不清面目的司机扔出两个字:上车。阳光有些刺眼,张亚睿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车内的人,黑色唐装,光头,一对剑眉下是深邃且老于世故的双眼,不怒自威。来者不善,他沉吟片刻还是上了车。“小兄弟,我叫汪锦保,久仰夏老爷大名一直无缘见到本尊,今日见到他的高徒很是荣幸。”汪锦保先开了个场,接下来才好唱戏。


“原来是汪前辈,失敬。”张亚睿亮出招牌微笑,客套道,“您生意做得大,我师父也常提起。”


两人寒暄几句逐渐进入正题,让他没想到的是,张亚睿不仅听过他的名头,对他还很感兴趣,两人聊得甚是投机。汪锦保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怀疑,这小子跟夏老爷孤傲的脾性可差太远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有话说总好过没话说,要是两个人谈不开那问题也就没法搞定了,汪锦保存着这份疑心,继续深入话题,车还没到十堰,两人已经谈到了实质性的问题上。


“师父他老人家见过大世面,对钱财并不看重,这点我们年轻人还真比不上,毕竟我们什么都没经历过,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张亚睿这番话颇有点与夏老爷不合之意。


“小兄弟,我有个想法。”汪锦保心下一喜,等的就是这一茬,“我身边一直也没个合适的人帮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屈就,我虽没夏老爷那么大的本事,但生意也还算过得去。”


这下轮到张亚睿意外了:“原来您找我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您是想了解贾教授的这笔生意。”


汪锦保被说中了心事不免讪讪,这小子果然厉害,打了个哈哈道:“呵呵,小兄弟快人快语,其实我找你和贾教授的生意这两件事就是一件事。”


话说到这份上谁都能听明白了,那意思如果张亚睿把贾教授跟夏老爷之间的交易说出来,汪锦保就会让他跟自己混了。


“前辈,我只是小角色,我就这么跟了您可有些不清不楚。万一被圈子里多嘴多舌的人胡说一番,没准给我安个背叛师门的罪名。师父待我不薄,那是天地良心,我丢自己面子事小,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可就大了,这事我还得跟您说句对不住了。前辈能不嫌弃,交我这个朋友我倒是很愿意。”张亚睿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为自己摆明了态度,还给夏老爷增了光。


“好,我就欣赏你这样有骨气的。”汪锦保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明白,这小子精着呢,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儿,不过这样的人才正合他意,“如果我帮你自立门户,应该不算背叛师门吧。”


“您的意思是……”张亚睿佯装不解。


“你过来帮我也不一定要打我的旗号,有时候两家人反而更好办事,只要吃的是一碗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汪锦保半眯的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放心,你大大方方地离开,外面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在暗中帮你打点店面和客户,不用你出一分钱,你只要露个脸,帮我掌掌眼,赚的钱咱们五五分。”


如此优厚的条件,张亚睿并没马上给他答复,只说考虑考虑再说。整个过程中,张亚睿都笑得很发自内心,让汪锦保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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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张亚睿留下一封告别信后就下了山。


他告诉汪锦保,贾教授买下的院子里很可能藏有一件足以震惊全国考古界的宝贝。至于是什么,在尚未开挖前还不得而知,只不过现在已经成功地挖出了十来件宋代瓷器,除了钧窑外还有一件汝窑的小盏,全都是上品,不过根据夏老爷和贾教授的判断,距离真正的宝贝还有相当的距离。这次来武当,夏老爷和日本人都是买家,是竞争关系。


“汝窑?不会吧。全世界的汝窑瓷器也不足百件。如果我没记错,2004年在郑州日信的拍卖会上一件只有四厘米宽,高也不过六厘米的汝窑鸳鸯水以一千零五十万成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新汝窑瓷器面世了,还有什么宝贝能比这更珍贵的?那院子下面可能是有古墓,但距离五龙峰有一定的距离,最多算个龙尾,又是背阴,依我看风水并不出色。”汪锦保其实也用了不少心思。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师父倒是在院子里卜出了一个乾卦,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四这个位次属于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悬在半空之中,处在这个位次的龙可以做出两种选择:或者往上向天空飞升,或者往下退居深渊。渊,可以说是水,也可以说是下方下层。说不定那真是个宝穴,越是藏在深处,越有宝物。”


“夏老爷的修为高深呐,相比之下我还是懂得太少了。”汪锦保平日自诩懂行,但在真正的行家面前一比就分出了高下。既然夏老爷认准的事,十有八九错不了,不如守株待兔,且看他们有何发现,到时候再插一脚也不迟。


汪锦保履行了诺言,先安排张亚睿帮自己清点库房,全部重新做个估价,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看漏眼的宝贝,等贾教授的事情忙完后他会再安排全新的店面给张亚睿掌管。清点库房得让张亚睿进入自己的密室,他倒也放心,已经派了四名心腹日夜看守,做不了什么小动作。这一来是摸摸张亚睿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二来也是拖延时间,他已经察觉到张亚睿对自己有所隐瞒,肯定还藏着什么话没说,而他没说的话里肯定有大秘密。


汪锦保送张亚睿回京后,也没忘记盯着贾教授他们,夏宜荷哭了好几天,被老爷子狠狠地骂了一场。简易对她更加关心,可换来的依然是一张臭脸。这场毫无新意的感情戏汪锦保可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眼土坑里的秘密。另外他还得跟简易联络联络感情,毕竟现在每天在坑里跟宝贝打交道的人是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汪锦保一连三天都梦到了光洁如玉的汝窑瓷器在腐土中闪着光。他并不知道,张亚睿在他的库房里发现了一样不打眼的小宝贝,激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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