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夏栀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0:57

|

本章字节:14534字

在陈舒年跟着聂久一起去酒吧的时候,情绪一时难以自控的梁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脚不停地踢打着东西,上次在姥姥家受伤的那只脚又被她弄得伤口发炎了。


等喊来医生帮她上药包扎好之后,梁辰大概也折腾累了,医生弄好的时候,她也睡着了。


而陈锦年便心疼地在床头一直陪着她。梁小舅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会儿,叹了口气,或许陈锦年是青涩的,但他对梁辰的爱他是看在眼里的。他正努力地蜕下他的青涩,努力地想要将他的安稳传达给梁辰。


梁小舅也为他们高兴。不过他的思绪现在都在陈舒年身上。


他没想到,陈舒年会就这样跑了出去。思及此,他对陈锦年说:“陈锦年,用下你的书房,有事叫我。”


“好。”


陈锦年头也没有抬地回了一句,大概,他连梁小舅说的是什么都不一定听清了。他此时,除了梁辰,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梁辰大概心里跟身体都难受,即使睡了还不停地哼哼,嘴里却还是叨叨地念着小舅。


陈锦年每隔二十分钟就给梁辰换一条毛巾,还时不时地拿手去碰梁辰的额头,生怕她真的烧起来。


这一晚上,难受的可不止梁辰一个人,大家都被折腾得够呛,尤其是陈锦年。在听到梁辰难受地喊着小舅的时候,他真是心如刀绞。


陈锦年很想给自己一拳,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不能让梁辰全身心信任,他真的比不上小舅的一丁点。


跪坐在床边,将脸埋进梁辰的手掌,睡得迷糊的梁辰只觉掌心一片湿意。


挣扎着睁开眼,梁辰迷糊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头,看着埋在她手掌心的陈锦年。


她想动一动,谁知一动,脚背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陈锦年……”


听到声音,陈锦年立马抬起头来,又觉得有些丢脸地赶忙拉过被子擦了擦脸。


“辰辰,你醒了。”


“陈锦年,难受……”


梁辰的声音几不可闻,但说出的话可一点也不轻。


“辰辰,哪儿难受呢,是不是脚?”


“哪儿都难受。”


说着,梁辰又想流泪了,梁辰一哭,陈锦年也跟着哭。一个大男人,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人笑话似的。


“辰辰,怎么办,要怎么办你才不难受呢?”


“我要小舅,你让小舅来。”梁辰皱着眉哭道。


听了梁辰的话的陈锦年哭得比她更凶。


“辰辰,咱不要小舅,不要小舅好不好?”


陈锦年弓着身子上床,侧躺在梁辰身边,搂住她,去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嘴角……


“咱不要小舅好不好,好不好?”


梁辰任由陈锦年吻着,虽然心里知晓她的话伤到了陈锦年,可是……


“可是我难受。”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她依赖,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者照顾她的舅舅,在她被父母那样对待之后真正像父辈一样给她依靠的人,那个她每次难受都是被他哄好的人,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她养成了对他深深依赖的习惯。


“难受告诉我,辰辰,你哪儿难受呢,告诉我,我是你老公呢,你告诉我呀,我不好吗,不好吗?”


告诉他,他哪儿做得不够好,他改,他改还不成吗?只求求她,不要再说什么只要小舅的话。


梁辰纵使是个瞎子,此时也能感受得到陈锦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她不禁想到了上次被陈舒年灌酒的那次。


她的陈锦年,从来都没有这么软弱过,说出这么没有志气的话过。


居然为了她……


梁辰一阵心疼,压抑制心底那疯狂叫嚣的狂躁。


“好,不找小舅,那你给我讲故事,要讲到我睡着为止。”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丈夫啊,她难受的同时,他又何尝不难受着。


听到梁辰这样说,陈锦年不禁松了口气,将脸在梁辰的脸上蹭了会儿,再吻了吻她的唇。


“好,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讲到你睡着为止,以后天天晚上给你讲都成。”


“那你讲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梁辰尽量忽视身体与心里的不适感,扯了个笑。


“你等等。”


陈锦年起身,先给梁辰的脚换了条毛巾,再去浴室打了盆凉水放在床边,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是靠着半是搂着梁辰,然后轻声地说起那些仿佛就在眼前的事。


“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好烦,甚至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认为。”


“我哪里烦了。”


陈锦年才讲了一句,梁辰便抗议了。她是让他讲他如何爱上她的,又不是开批斗大会。


“你先听我讲嘛。”


陈锦年蹭了蹭,安抚某人。


“那时候你跟陈舒年两个人,成天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似的,不仅很吵,还很爱欺负人。聂久那小难民,本来就可怜,时不时地被他爸拎回家揍一顿,你来了之后又多了两个揍他的人。”


梁辰来院里之前,陈舒年还算收敛,毕竟没有找着陪她一起疯的人。梁辰来了之后,一来是她找着了同盟,二来是她找着了顶雷的。每当陈舒年的爸爸妈妈拿下她的时候,陈舒年便会说:“是梁辰干的,才不是我,我就帮她望望风而已。”


这谁帮谁望风,还不一定呢。但别说,这招还真好使,梁辰是老师长家的外孙女,她干点坏事,那可不叫坏事,她那点调皮放他们眼里,就叫活泼。


“老师长家的外孙女好活泼。”


“是啊是啊,好活泼。”


小时候,陈锦年对梁辰与陈舒年两个人很是不屑。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觉得她可爱的,觉得她越看越有爱的,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回h市的那年,给陈舒年寄了封很厚的信?”


“好像有那么回事。”


梁辰咬咬唇,有些不太愿意承认这么丢脸的事。


“我可以把那封信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噗!


梁辰张了张口,觉得脑袋越来越迷糊了,简直无语。


“你没事背它干吗呀。”


梁辰有些扭捏道,那么丢脸的信,他居然还给背了下来。


“因为实在是印象深刻,看一遍就让人忘不了。”


“不对,不对。”


想想,梁辰觉得自己被陈锦年给拐了进去。


“你那时候跟陈舒年去看我,你明明是冲着梁朵去的。”


“天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我那会儿都不认识梁朵,为什么要冲着她去?”他只不过在走廊里好奇地多看了梁朵两眼,老天,这罪名……


“那陈舒年说你在走廊里一直盯着梁朵看。”


“我会盯着她看完全是因为某人的那封信啊,她说她的妹妹,长得跟妖怪似的,于是我就多看了两眼,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妖怪。”


梁辰小时候,绝对是《西游记》看多了。


“那你看了之后,觉得像不像?”


陈锦年煞有介事地顿了下,像是在认真思考梁辰这个无聊的问题。


“嗯,是有点。”


“嗯,所以我是对的。”


陈锦年笑。


梁辰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不再只要梁小舅了,陈锦年松了口气,继续再接再厉,从流鼻涕的小难民,一直讲到后来他是怎么使计,弄到了一堆后援队以及怎么让她跟他一起住的。


“好啊,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设计我了。”


他就是匹深藏不露的狼啊。


“你那么闷骚,我不用点计,你怎么肯乖乖就范。”


话说,费了不少他还有聂久那个狗头军师的脑细胞呢。


陈锦年讲一会儿,就给梁辰的脚上换条毛巾,然后再讲一会儿,又换一条。直至梁辰再次睡着,陈锦年仍然坐在床边,不换毛巾的时候就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梁辰的脸,很想伸手去触碰,但又怕把她弄醒。


半夜的时候,梁小舅进来了一次,看了看在床上睡熟的梁辰,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精神也没有很好的陈锦年。


“陈锦年,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


“不用了,舅,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他可好不容易把自己硬生生地往梁辰的脑子里塞进了点,不能前功尽弃。


“也好,那我在客房休息,你有事叫我。”


“好的,舅。”


陈锦年的回答,梁小舅像是早就料到般,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继续坚持,转身离开了卧室,然后替他们关好门。


回到客房的梁小舅,拿起手机,给陈舒年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到忙音传来。


梁小舅将电话挂断,想给她发条信息,手机握在手中,打开信息箱,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此时,也只能是无话可说。他真的不知道该对这个已经被他伤害到了的年轻姑娘说些什么。


怕是在此时,说再多也只是徒然吧。


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言语也显得苍白。


聂久一晚上眼皮都在跳着,于是,他原本打算让一个人看着陈舒年,后来改成了两个人看着。


可陈舒年什么事情也没干,真的,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干,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光喝酒,一杯接一杯的,那架势,聂久看了都觉得胃疼,他有试着阻止过,但脑门上立即挨了一巴掌。


算他多事。


反正她也不折腾别的,聂久就由着她喝了,反正他最多的就是酒了,喝吧喝吧,喝不穷他。


陈舒年喝酒就跟喝水似的,都不带歇气,喝多了倒头就睡。聂久不敢让别人动她,只好自己将人扛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事实证明,如果陈舒年会出事,那眼皮跳的,只能是陈舒年,而不是他。


第二天早上醒来,梁小舅洗漱完第一件事便是去卧室看陈锦年与梁辰。


梁辰还未醒,而陈锦年还未睡。


“陈锦年,你不睡会儿吗?”


“不用不用。”


陈锦年蹂躏了会儿自己的脸,再摸了摸梁辰的额头。然后冲着门口的梁小舅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舅,没烧呢。”


“嗯,很好。”梁小舅也冲他笑了笑,“没烧就说明没事了,你也上床躺会儿吧,我去做早餐,待会儿梁辰醒来,你们一起下来吃早餐。”


“好的,谢谢小舅。”


梁小舅点头,转身下楼。陈锦年趴在梁辰的脚边看了会儿,那伤口看上去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呼出一口气,陈锦年这时候才觉得累,腰酸背痛的,跑进浴室花了五分钟冲了个凉穿了条短裤就跑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搂过梁辰,准备睡觉。


还在睡梦中的梁辰无意识地往陈锦年的胸口靠了靠,陈锦年觉得这感觉,十分好。陈锦年一只手搂着梁辰的肩,一只手放在梁辰的小腹处,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太累了,心中紧绷着的神经一松,倦意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两个小时后,陈锦年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开眼,正好对上梁辰的眼。


“醒了。”


“陈锦年。”


梁辰神色严肃地叫了陈锦年一声,陈锦年心里立马就咯噔一下。


“怎么了?”


“你脸好油!”


梁辰乐不可支地笑出声,哈哈,终于被她逮着了吧。


陈锦年后知后觉地摸摸脸,似乎早上冲澡的时候,是没有洗脸。


“老婆,笑话老公是不对的,要注意胎教,不可以在宝宝面前说爸爸的坏话。”


“鬼才理你。”


梁辰轻哼了一声,不理会他这又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套。


“要起床吗?”


“不想起。”


“那再睡会儿?”


“嗯。”


陈锦年轻笑着,搂着梁辰的胳膊紧了紧,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梁辰的肩窝处,又一次进入梦乡。


等陈锦年睡着,梁辰睁开眼,她其实睡得够久的了,这会儿哪里还睡得着。只是她夜里迷迷糊糊地醒了几次,都见陈锦年要么坐在床边看着她,要么就是在给她换脚上的毛巾。


想必他一晚上都没睡吧,瞧这脸……憔悴的。


等到陈锦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别说是早餐,都可以吃午餐了。


抱着梁辰进了浴室,陈锦年替梁辰刷好牙洗好脸之后,将梁辰放坐在马桶上,自己则开始刷牙洗脸,尤其是这脸,好好地洗了洗。


梁辰坐在马桶上,看着她家老公,像跟自己的脸有仇似的一个劲地搓着脸。


“陈锦年,你这是跟自己的脸有仇啊?”


“老婆,我也就这张脸跟这身体能迷住你,我可不得把它给洗干净点。”


喀喀,梁辰的脸红了红。


“我又没嫌弃。”


“嘿嘿,不嫌弃也要好好洗洗。”


昨天晚上折腾的,梁辰也没洗澡就睡了,这会儿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梁辰闹着要洗澡,可她脚又不太“方便”,于是只好自己生自己的气。


“老婆,怎么啦?不高兴啦?”


“我要洗澡。”


嗯。


“多大点事,老公我替你洗。”


这么崇高的工作,陈锦年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接下。替梁辰放好温水,再将梁辰身上的睡衣脱下,将她抱进浴缸,自己也坐了进去。早上时他就随便冲了冲,这会儿正好一起好好洗洗。


等到陈锦年抱着梁辰下楼时,梁小舅居然真的做好了午饭。


“小舅,对不起,起晚了。”


将梁辰放到椅子上,陈锦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就是可惜了我的早餐。”梁小舅打趣道。


“小舅,不许欺负陈锦年。”梁辰哼了哼,不满梁小舅的揶揄。


“行,看在我家辰辰的面子上,那就不欺负。”


梁小舅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梁辰的护短,不过梁辰这行为,却令陈锦年心里乐开了花。他傻傻地站在餐桌边,笑得跟个神经似的。


“笑什么笑,吃饭。”


梁辰一声令下,陈锦年立马坐下。


席间,三个人静默着吃饭,谁也没有再提陈舒年。


饭后,梁辰摸了摸饱饱的肚子:“陈锦年,我想回家住段时间。”


陈锦年其实不大明白,刚吃的饭还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这不就是她家吗?


“辰辰,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卧室内,梁辰坐在床上,陈锦年蹲在她面前。


“我想回姥姥家住段时间。”


她心疼他没错,但她有些受不了了,她需要冷静冷静。


“那我陪你一起。”


“不,你就待在家里。”


梁辰眼眶红了红,吸吸鼻子,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不让你走。”


陈锦年像个无赖似的抱着梁辰的腿。


但这招除了惹哭梁辰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梁辰仍是执意地随意拣了几件衣裳,跟着梁小舅一起回去了。


她的脚还没好,眼睛肿得像核桃,陈锦年一靠近她,她就哭。哭到后面,陈锦年就再也不敢靠近了。


陈锦年的脑子有些浑,隐隐作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抽过几鞭子。


梁辰跟着梁小舅走的时候,陈锦年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可怜兮兮地跟着。


被梁小舅抱在怀里的梁辰探出头来看着他,抽抽鼻子。


“我就回娘家住几天,你在家里老实待着,不准出去看美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锦年耷拉着脑袋,很想去把梁小舅的大腿给一把抱住,但那个人是小舅,况且梁辰眼眶含泪地看着他的眼神,真是折磨。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梁小舅互看着,那小样,就跟谁要拆散他们似的。但事实上,事全是他们自己整出来的。


“我……我就住几天。”


梁辰有些扭捏,比较起昨天,现在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没有那么激动了,只是有些愁苦。


梁小舅将梁辰放进车里,陈锦年还跟在后面,那小模样,看得梁辰几乎就心软了,但咬咬牙,梁辰还是觉得她必须一个人好好静静,好好思考思考。


梁小舅开着车将陈锦年他老婆给带走了,那一刻,陈锦年觉得梁小舅这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尽管陈锦年因为梁辰这件事对梁小舅颇有微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梁小舅的确比他有魅力多了。


目送完梁小舅的车子载着他的老婆绝尘而去,陈锦年跟被狗咬了似的,跳着脚跑回了家,急匆匆地从家里拿了车钥匙。


上哪儿去?


当然是跟上,他必须得看着他老婆。


拿了车钥匙的陈锦年,想想,还是把钥匙给放了回去,然后拿了钱包跟手机就出了门。


开着车目标太大了,他可以打的去呀。


“辰辰,打算在姥姥家住多久?”


“怎么了,小舅嫌我烦?”


“不是,小舅的假快到期了,怕你到时候在家里无聊。”


梁辰撇撇嘴,像赌气似的:“舅,我告诉你,你跟陈舒年的事我不会同意的。”


其实梁辰要是仔细想想,这话,怎么轮得到她说呢,这话顶多她姥姥姥爷能说。


梁小舅没有去计较梁辰的没大没小。


“为什么呢?”


梁小舅是一贯平和,这让梁辰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海绵上,软绵绵又给弹了回来。


“反正就是不同意。”


她找不到理由,脚上时不时地传来的阵痛感令梁辰皱了皱眉,她别过眼,盯着车窗外,看道边飞逝而过的树木。


“好,你不同意,舅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