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果时间不记得(2)

作者:杨千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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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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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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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136字

“我们从小培养你学韩语,学习六国语言,可不是给你追星用的。”叶爸爸有些不悦,“我们物理界也有许多值得敬佩的,具有钻研精神和过人才智的冉冉新星,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关注这些人呢?”


“我……”紫陌被父亲抢白得十分郁闷,可是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辩解。


“好了,难得跟孩子吃顿饭,你怎么又开始抬杠了!”叶妈妈急忙打圆场,劝丈夫道,“我们小时候不也一样贪玩?你不要太苛责女儿了。”


听了妻子的话,紫陌的父亲便不再说话,低头夹了个饺子吃。一阵沉默之后,气氛缓和了许多。


“妈妈,有些人我分明未曾见过,为什么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紫陌负气不理爸爸,转头只看着母亲一个人,“就像红楼梦里,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心想:‘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他们两个是木石前盟,可是我呢?难道真有‘前世’这回事?”


“你所谓的‘似曾相识’,不过是一种直觉。”叶爸爸忍不住开口,“人的‘理性’需要逻辑思维和严密的思考,可是‘直觉’只是一种感觉,受很多因素影响……所以这种‘感觉’,什么都说明不了。现在很多人判断是非,常常凭‘直觉’,造成了很多社会问题……”


叶紫陌因为方才的事情还在跟爸爸生气,现在听他对自己的“感觉”这样不屑,扭头装作听不见他的话,对妈妈继续说道,“现在网络上有好多穿越,我最喜欢的一本叫做《玄月弯弯》,讲得是一个女孩穿越到清朝,变成白莲教圣女的故事……时光穿越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吗?”叶爸爸见紫陌无视自己,不由提高了音量。


紫陌有些怄气,抱着要考住爸爸的心态,回头问道,“那如果穿越到很近的时间段,等到时间回到原点,会发生什么?也就是说——假如今天的我穿越到两年前,那么等到时间从两年前走到今天,两年前的我会怎么样呢?”


话一说完,紫陌自己也觉得有些绕嘴,不知爸爸听懂了没有。


叶爸爸想了一会儿,抽出一张餐巾纸,折了折,说,“你看,就像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时间线是一个平面……这里夹进去一些,但从这个角度是看不出来的,时间也是一样。在某种巨大的能量下,这种时空错乱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历史像是一片海洋,个人只是海里面的小沙粒,某一个小沙粒的奇遇,是不会影响到整片海洋的。”


叶紫陌见爸爸讲得这样严肃,也不由认真起来,想了想,她又问,“那如果我说的假设成立,两年前的我变成今天的我……会发生什么事呢?爸爸,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个意思,您能明白吗?”


“我明白。”叶爸爸点了点头,说,“简单来说,每一个时空都有自己的规则。自然世界有自然世界的规则……人类社会有人类社会的规则。违反规则的人,总要受到惩罚。”叶爸爸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所说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违反时空规则的人,会因为脑部承受不了时空扭曲所带来的压力而死掉。”


“啊?”虽然只是假设,叶紫陌还是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除非……”叶爸爸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除非她失去了关于时空扭曲那段经历的记忆。否则,她的大脑会承受巨大的压力,没有办法负荷,最后导致死亡。这种事情有案例的,只不过是绝密文件,一般人看不到的。”


叶紫陌陷入沉思,虽然方才不过是自己随口所说的一个假设……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还是让她触目惊心。


紫陌的妈妈本来也想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可是见到丈夫和女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好了,生怕破坏了这个气氛,于是便没再多说,笑着说道,“紫陌,朋友送给我三张画展的票,咱们吃完饭一起去吧。”


听了这话,紫陌又开心起来,急忙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叶爸爸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蓝色多瑙河》的交响乐。


紫陌的父母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望着电话出神。


“爸,你怎么不接电话呀?”紫陌诧异地问。


叶爸爸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神色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叶妈妈小声说道,“这个铃声是我们领导的,一响起来通常没好事,”


放下电话,叶爸爸与妻子交换个眼神,对紫陌说,“对不住了,闺女。我跟你妈要回实验室去了。”


“……你们去吧,画展以后还有机会的。”紫陌一向懂事,此刻强忍住心中的失望。


“两年前失踪的陨石找到了。它就是我们俩的下一个研究项目。”虽然被急召回去工作,可是叶爸爸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叶妈妈摘下围裙,神色中有几分不舍。


“紫陌,我们一定能够解开这个陨石之谜的,等项目完成后,我们带你去旅行!”叶爸爸豪气干云的样子,牵起妻子的手,踌躇满志地离开饭厅。


紫陌坐在原位,微笑着与他们挥手道别。


当父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紫陌叹了口气,这才任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些哀伤失落的神色。


画展在一家空中美术馆中举办。


四十五楼的高空,四周是玻璃制的落地窗,整个城市仿佛都被踩在了脚下。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的橘红色的云朵散发出瑰丽的光泽,团团簇簇,仿佛近得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得到。


这是欧洲一百年优秀画作展,其中不乏古董和名画,能够拿到画展门票的都是本城非富即贵的人物。为了不失礼于人,紫陌特意换上一件紫色的小洋装和同色高跟鞋,较之平常多了几分安静,优雅的气质。


紫陌走马观花地欣赏着画作,最后在一幅名为《宿命》的印象画前面驻足停留。


“姐姐,姐姐……”一个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扯了扯紫陌的衣角,小声问道,“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幅画看起来像是我的同学们用蜡笔涂鸦乱画的作品,却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宿命》……”


“小妹妹,你看,这幅画使用了一些符号,来表现人在自然面前的无奈和迷惘……喏,这里,这架星空下破败的飞机,代表人类科技的发展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多么微不足道,也许我们现在所了解的一切,都不过是未知宇宙的冰山一角……”叶紫陌认真地给小妹妹讲解。


“没想到,你很会赏画嘛。”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少年赞许的目光从那幅《宿命》转移到紫陌身上,“我们又见面了,叶紫陌。”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郑俊成身为跨国集团富三代,与叶紫陌一样,从小就学习六国语言。


郑俊成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钻石一样惹人注目。这样招摇的打扮,恐怕也只有他这种完美身材的人才敢穿出来。


“你好,郑俊成。”紫陌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叔叔!”小女孩见到郑俊成,亲昵的跑到他身边。


“她是我哥哥家的孩子。”郑俊成轻拍一下小女孩的头,说,“她叫希彼,很可爱吧。”


“叔叔,我喜欢这个姐姐!”小希彼走过去拉着叶紫陌的手,扬起头仰慕地看着她,“真希望以后我能像这位姐姐一样博学多才!”


紫陌被小朋友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小希彼的母亲走过来接她,临走前笑着丢下一句,“俊成,你这次的品味,可比以前高很多哦!”


听了这话,紫陌的脸颊更加烫了。《宿命》的油画前,只剩下她与郑俊成两个人。


郑俊成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紫陌一番,点点头,说,“嗯,没想到,你晚上打扮起来还挺漂亮的。”


“你的意思是……我白天的样子很难看吗?”叶紫陌歪着头问,长长的睫毛自然上卷。


两人虽然刚刚认识不久,彼此间却有一种很舒服的默契感觉。对视一眼,同时绽出笑容,郑俊成说,“好,算我说错话了!不如一会儿我请你吃饭,给公主殿下赔个罪吧?”少年动作夸张地鞠了个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像是中世纪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好吧。”紫陌为了配合他,也高高地扬起下巴,装模作样地说,“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站在一旁观望的文依静,再也看不下去二人这样打情骂俏,走上前来挽住郑俊成的手臂,娇声说道,“俊成,画展看得差不多了,大家打算一起去吃饭,就差你了。”


“你们去吧,我今晚有约了。”郑俊成很自然地拍拍文依静的肩膀,说,“你是我的得力助手,你带他们去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文依静听了这话,掩饰不住地面露愠色,“虽说娱乐公司的员工有很多机会出国公干,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来中国,郑副总不能让我们群龙无首吧。”


“我不在,你们玩的更好。”郑俊成丝毫不为所动,“今晚的账单,公司全部报销,玩得开心点,bye。”


说罢,郑俊成拉着叶紫陌扬长而去,剩下独自站在原地的文依静,狠狠地瞪一眼他们的背影。


在空中美术馆下面,有一家露天的旋转餐厅。四面墙外造了玻璃温室,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绽放。


郑俊成很绅士地帮紫陌拉开椅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窗外有一株开得正艳的凤凰花,在风中摇曳,单薄俏丽。


他低头望一眼近在咫尺的叶紫陌,说,“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有些事,说不定忘了才好。”叶紫陌想起不久前与父亲的一番谈话,心中也是十分惆怅,一种孤单又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其实我很感谢你的,在我又一次被父母放鸽子后陪我吃饭。”


“其实我也经常一个人吃饭的。”郑俊成唇边掠过一丝苦涩,只是转瞬即逝,“自由总是与孤独结伴而行,就像,最美的时光总与回忆并存。”


“中国有一句诗,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凡事一旦投入感情,终究就会带来痛苦。”叶紫陌喝了一口桌上的柠檬水,酸酸的滋味涌上心头,“我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来由的多愁善感。”


侍者上前,为郑俊成和叶紫陌倒上红酒。


郑俊成望着眼前这位神情落寞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举起装满玛瑙色液体的高脚杯,说,“来,让我们为‘回忆’干杯!”


叶紫陌与郑俊成碰杯,玻璃清脆的碰撞声让她的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这时却瞥见郑俊成身后,有一对俊男美女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咦,那不是李寅夕吗?”叶紫陌一惊,“还有你的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郑俊成急忙否认,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穿银色晚礼服的文依静,正挽着一袭黑色西装的李寅夕姗姗而来。


“俊成,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儿。”站在郑俊成身边,文依静眼中有昭然的挑衅,“我还以为你带叶小姐去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了呢。”


郑俊成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冷嘲热讽,依旧是大家风范,大方招呼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吧。你们喜欢吃什么?这顿算我的。”说着,将厚厚的菜单递给文依静。


李寅夕在紫陌旁边坐下,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就像窗外的凤凰花,摇曳而来。叶紫陌微微垂下头,不由有些局促起来。


正方形的四人桌,郑俊成与李寅夕坐对面,紫陌正对着文依静,四个人面面相觑,餐桌上一阵诡异的沉默。为什么分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可是这个场景却这样熟悉?


“俊成,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文依静望一眼叶紫陌,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因为这位小姐非要跟寅夕合影,才搞砸了他的签名会吧。”


叶紫陌抬头望向文依静的眼睛,没有说话。


“呵,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是意外,不能怪任何人,更不能怪紫陌啊。”郑俊成看见两个女生间噼里啪啦的闪过高压电,急忙打圆场道,“而且,这说明李寅夕人气高,有话题性,没准可以因祸得福呢。”


文依静见郑俊成护着紫陌,赌气不再做声。


“来,我给你们介绍。”郑俊成永远是落落大方的样子,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指着紫陌说,“她叫叶紫陌,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出于礼貌,紫陌向李寅夕和文依静点了点头。


李寅夕一直默不作声,紫陌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此时竟然也在看着自己……对上他黑钻一样的眼眸,紫陌心跳仿佛漏过一拍,异样的心动再次涌上心头。


“这位是李寅夕,你是他的粉丝,应该对他很了解的。”带着几分息事宁人的意思,郑俊成用夸赞的语气介绍文依静,他说,“这位是我们大韩民国小有名气的学生模特,被选为‘民国十大校花’第四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文依静小姐。这样的她,屈尊做了我的助理,这一次跟我一起来中国,要将李寅夕推向国际市场。”


文依静冷眼看着紫陌,她在演艺圈混迹多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已经看出了叶紫陌对李寅夕的好感。


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文依静换上温和的表情,对紫陌说,“叶小姐,李寅夕初次来中国,虽然也懂一些中文,可是终究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方便。叶小姐的韩语这样流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他的导游?”


紫陌一愣,下意识地望一眼李寅夕。


……少年的侧脸,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棱角分明,白璧无瑕。


紫陌急忙移开目光,生怕被李寅夕和其他人发觉自己的花痴心情。可是一转头,却看见李寅夕身后的餐桌前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望着自己。


黑框眼镜男察觉了紫陌的目光,急忙转头望向别处,假装若无其事地在玩手机。


经常听说有些狗仔队会二十四小时跟踪艺人,可是这么高级的餐厅,他们也可以跟进来吗?紫陌现在无法判断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记者,可是又怕会对李寅夕不利。犹豫片刻,紫陌鼓起勇气对李寅夕说,“这个位置空调太冷,我们换个位置可以吗?”


这个表情丰富的神秘女孩难得跟自己讲话,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句。李寅夕点点头,站起身,并很绅士地替紫陌拉开椅子。


郑俊成心中又涌起莫名的嫉妒情绪,站起身说道,“紫陌,不如你跟我换吧,我这里景色比较好,能看到窗外的夕阳。”


文依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明白这个女孩有什么魔力,竟能让高高在上的郑俊成对她这么殷勤。


紫陌摇摇头,俏皮回答道,“不用了,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跟偶像换一次座位嘛。”


李寅夕朝紫陌走来,紫陌也走向他的位置,二人距离很近地擦身而过,紫陌穿着高跟鞋踩在餐厅的红地毯上,这一刻却像是在云端,有种梦幻般的的眩晕感。


为了避免碰到李寅夕,紫陌特意侧开身子,却差一点碰到桌子上的红酒瓶,李寅夕手疾眼快,急忙伸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背后摇摇欲坠的红酒瓶。


紫陌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李寅夕半拥在怀里,他低头凝视着她,容颜俊美得无懈可击,好像曾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千遍万遍……紫陌忽然有种想紧紧抱住他的冲动。


“有那么好看吗?叶小姐,你的眼睛都快掉到人家脸上了。”文依静冷冷调侃道。


紫陌急忙收回目光,心里责怪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做粉丝也要矜持和礼貌,怎么可以一有机会就熊抱偶像。


“叶小姐,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做你的偶像李寅夕的导游?”面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天然呆的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陌生少女,文依静已经十分不耐烦,语气里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我见你是寅夕的忠实粉丝,想给你个机会罢了。你不做的话我也不难找到其他人,希望你在半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叶紫陌一怔,心中的怒火也被挑起来了,面部表情由错愕变成冷静,淡淡说道,“我的答复,会直接告诉李寅夕。就不烦劳文小姐费心了。”


“什么?你!”文依静一向心思沉稳,不轻易表露真实的想法和情绪,这一次却真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激怒了,刚要发作,却被郑俊成抓住手臂,眼睛笑得弯弯如月,“依静,我想去洗手间,你陪我一起吧”


“我才不去!”文依静想要甩开郑俊成的手,可他却像牛皮糖一样不软不硬地黏住了她,笑嘻嘻地说,“依静,你可是我的助理呀,老板的话你也不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