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海孤岛(15)

作者:金万藏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0

|

本章字节:12134字

“也不一定是那个时代的人。我看这些遗留的酒器,应该各个朝代都有,石壁上除了〈酒诰〉还有别的酒经篇章。”丁细细环望道,“这里肯定是某个人的藏酒阁,不知为什么,匆忙地把东西转移了。搞不好,洞外的那几条酒虺也是他留下的。”


“那我们还是快找找有没有其他路,不然就真得按原路返回了。可惜的是,洪喜鹊就要死在这里了。”李狂药忧心地说。


“等一等!”丁细细这时压低了声音,凝望石室外的回廊尽头,轻声道,“你快看!那里有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


石雕女子


李狂药皱着眉头,探出脑袋望向回廊尽头,心说这些人老喜欢装神弄鬼,好好地出来见人又能怎样?八成躲起来的女人丑得天怒人怨,所以才老躲在暗处,不敢正相见。这柱子洞的中部石廊里明显是藏东西的地方,而且以前被人匆忙地带走了许多东西,如果有机关的话,早就伤到那群人了。李狂药吃定没有机关,也知道装不了机关,随即就拿过鱼油灯,大步跨向暗处的女人。


丁细细见那女人一动不动,怕她来者不善,手里可能有武器,因此着急地追出去,想叫李狂药别走太快了。可当鱼油灯的黄红色光芒照射过去时,他们才发现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宛若天仙的彩色石雕。石雕身上披着淡蓝轻纱,手握一只金笛,平静地望着远方,似乎能看透这黑暗的海蚀洞一样。


丁细细本身长得很水灵漂亮,可一见石雕女子,顿时就觉得自己黯然失色。李狂药也看愣了,以前在市井里见到漂亮女子,以为那算美女了,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仙容神貌。可惜的是,这只是一尊石雕,不是活人。李狂药心想,石雕应该是按照真人雕成的,如果见到真人,那不是让嫦娥这些仙女都无地自容了?


“你看傻了?”丁细细没见到李狂药有反应,然后就撞了他一下。


“没有!”李狂药慌张解释。


“撒谎!其实我也觉得她挺美的!”丁细细倾心道,“不过好奇怪啊,为什么石雕会被摆在这里?”


“是因为太重了,没办法带走吗?”李狂药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东西被带走前,它为什么被摆在这里?


莫非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个男人?他太想某个女人了,所以雕了她的模样出来?”丁细细边说边打量石雕。


李狂药同样觉得奇怪,也想要打量这美女石雕,却又很不好意思。接着,鱼油灯闪动火焰,李狂药被美女石雕手上的金笛反光,这才静下心来,细细地观望那支金笛。自从他们上岛后,神秘的笛子声便飘出来,时断时续。现在这尊石雕,上面有一支雕琢精美的笛子,李狂药实在没办法不觉得笛子有古怪。


石雕的色彩是很多年前绘上去的,到现在也未退色,丁细细不停地赞叹,还想刮点颜料带回去研究。按理说,这种通气的地方,再厉害的色彩也要褪色,不可能维持得那么久。当看到丁细细打算刮点颜料下来,李狂药想说万万不可,但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已经用匕首去轻轻地刮了几下。


可是,丁细细竟刮不下任何东西,仔细凑近观察,这才发现石雕身上裹了一层琥珀一样的东西。这层透明的物质很薄,可又坚固无比,也保证了里面的颜色不会褪掉。丁细细心说,这应该是什么奇特的树浆裹上去的,现在起码过了千百年,估计已经跟石头一样硬了。


李狂药怕附近有人,于是把灯放到地上,自己走到附近去。这里光线不能普照,谁要是想躲在附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李狂药没走多远,柱子洞上头就掉了几块石头下来,砸到底下的地上。那声音很响亮,一下子就让李狂药紧张起来,以为有什么人躲在上面。可是这柱子洞都是直上直下的,只有一条不高不矮的海柳栈道能顺势走到柱子洞壁的中端。如果不是猴子的话,很难徒手爬到岩壁上躲藏。


石头掉了几块后,接着就没其他动静了,偏偏李狂药手里没有别的照明工具,只能拼命地把头探出石栏,往上张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李狂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洞一样的环境。这时候,丁细细还在忘我的解说,音乐和酒相辅相成,自古就是如此。比如,宋朝的古人有观测过,如果弹奏慢节奏的音乐,人会加快饮酒速度,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而如果弹奏快音乐,人反而会慢啜细饮。这也是为什么,有的酒馆、酒吧会经常播放缓慢的、悲伤的音乐,普通人还以为那是一种情调。


这时候,李狂药越来越紧张了,便回头喊了一句:“喂,你别弄了,快来看看,先进来的人肯定在这附近!”


“急什么!你过来吧,别走太远。”丁细细冷静道,“他们既然躲着不见人,肯定是有他们的顾虑,没准他们还怕我们呢。要是想耍阴招,不一定玩得过我们。”


“你别那么说,万一真出事就不好了。”李狂药转身说,“既然前面是死路,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找刘付狼,再找别的出路。”


“等等!”丁细细这时叫住李狂药,低声道,“我把那层膜剥开了,你快来看,这些颜料后面居然还有东西!这石雕果真问题很大!”


李狂药愈来愈觉得危险临近,可听到丁细细那么说,又好奇地走了回去。花了几分钟,丁细细已经小心地剥掉一片坚硬的薄膜,还将颜料刮了一点下来。因为石雕非常精美,所以丁细细也没有大刀阔斧地破坏,生怕亵渎了这位美人。李狂药绕到美女石雕的后身,提起鱼油灯瞅了瞅,心里就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而这时候,刘付狼已经在龟墟洞等得不耐烦了,洪连海也渐渐恢复了。可惜的是,洪喜鹊还是没撑下来,李狂药他们一走,她就死了。刘付狼沉默地坐在火堆边,一边自己做了两个火把,一边想刚才的发现。先前,刘付狼想去找龟壳舀酒喝,翻了龟墟深处的碎片后,竟找到许多占卜用的龟壳,上面大多是商朝时代用的古符。


无疑地,那些古符就是甲骨文,因为商朝晚期的诸王用龟壳占卜,那种古文刻在龟壳上,所以就叫甲骨文,也叫殷墟文字。刘付狼无法解读甲骨文,但他却认得这种古文的风格。一见到龟墟下有这么多占卜用的龟壳,刘付狼就纳闷地想,商朝时代的国力纵使再强大,也不可能来到远海处的大海石上面。可这里明明有很多占卜龟壳,很多都已经石化,或者化为尘土,不像是近代产物。如果是后人把龟壳带来,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他们认为古人的占卜很灵验,想拿来窥视未来?刘付狼认为这不太可能,商朝离当代太远了,古人占卜的未来,也成了当代人的历史,何况这些占卜多半不灵验。


坐在龟墟洞口,刘付狼想不出答案,于是就耐心地等丁细细回来。她那般聪明,肯定能想出原因。可是,刘付狼等了老半天,谁也没有回来,倒是洪连海开口咳嗽了几声。本来刘付狼又想拿洪连海练练手脚,但想到洪喜鹊已经死了,他才忍住这念头。当知道洪喜鹊死了,洪连海只难过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来说:“我要去前面看看,你想留在这里就随你便。”


“那你妹妹怎么办?你不背了?”刘付狼坐在地上,头也没抬地问。


“算了,她就在这里吧,反正船老大也需要人陪。”洪连海脱口而出。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确定船老大已经死了?他不是失踪了吗?”刘付狼立刻手握起一把刀子,抬眼瞪上来。


“啊——!”突然,一声叫喊传进龟墟洞,惊得刘付狼马上站直身子,因为那是丁细细的喊叫声。果然还是出事了!刘付狼不敢再做停留,随手拎起做好的火把,然后就马上往前跑。洪连海没有背上妹妹,也跟着跑,生怕落下他一个人。可他们不知道,丁细细根本不愿意有人跑来,她那声惊叫也不是在向人求救,只不过是被吓了一跳。


先说丁细细在石雕身上刮下一层东西后,发现石雕内身绘有奇怪的字符,她马上就叫李狂药过去看。那些字符让李狂药好生眼熟,想了想,他想回忆起曾在太奶奶的地洞见到过。可惜,他那时没认出什么是字符,也没有一下子全部记下来。丁细细一开始也认不出,在昏暗的光线里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以前她老爹有本古书,上面记载这是一种元朝时期的笛谱符号。


“笛谱?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应该已经不流传于世了吧?现在都用简谱了。”李狂药不明白地说。


“古人既然把东西刻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有他们的用意。你想,这女人手握一支金笛,我们又听过几段笛声……肯定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丁细细兴趣渐浓地说。


怎知,这时候那两个人终于现身了,他们一前一后,从一间空洞石室里奔出来,很快就往海柳栈道跑下去。李狂药忙叫丁细细别管石雕了,赶快去逮住那两个人,免得他们又躲起来。那两个人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但两个人就跟有夜视能力一般,在黑暗中奔逃居然还如履平地。


丁细细又刮了一层薄膜,发现内层里有一张蓝色绸缎,她已经摸到了一角。那蓝绸摸起来跟新的一样,也许是受了薄膜的隔绝保护,所以才依然如新。丁细细着急地把薄膜统统刮掉,小心地取出了夹在内层里的蓝绸,心说这一定很重要,必须带出去。那蓝绸不算大,只有半张报纸那么大,可上面用金漆画满了奇怪的笛谱,不知为何被古人这么神秘地收藏着。


李狂药看到丁细细一点儿也不急,他就说:“你倒是快点啊,不然我把灯拿走了!”


“这里只有回去的路,他们要是逃了,肯定遇到野狼,你不用着急。”丁细细镇定道,而她说得也有道理,同时把蓝绸交给李狂药,“你好好收着,将来也许能派上用场。好了,我们走吧!”


李狂药心神不宁,总觉得那两个人耍了什么把戏,只是他和丁细细还没有看出来。要不然,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点灯,就是怕撞见他们吗?那两个人明明懂得九虺怕光,进来后却没有点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李狂药越想越不对劲,当他和丁细细慢慢走下海柳栈道时,柱子洞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把没有准备的他们吓了一跳,丁细细甚至惊喊起来!


岛下世界


鱼油灯不能把柱子洞全部照亮,李狂药之前在柱子洞下面走过一圈,并没有异常的发现。即使李狂药粗心地忽略了,丁细细那么细心,她总会注意到。柱子洞内皆为石质,挖几个石室都很勉强了,绝无机关可言。可他们从海柳栈道走下来时,却看到柱子洞的地上不断开裂,一下子就裂出个巨洞。一条骇人的石色九虺不知从哪里出现,正要往上面扑来,它又狼狈地跌进巨洞里。


丁细细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这条九虺太大了,比切菜用的砧板还要粗两倍。黑池里的那几条跟它相比,可以说是蚯蚓而已。那条大九虺准备扑上来时,丁细细以为它要上来吃人,谁知道只抬了个头就坠进石洞下面去了。接着,石洞里传来一声咆哮,还翻腾上来一股浓厚的酒味,叫人昏昏沉沉的。


李狂药心说,乖乖,那条九虺身体如此坚硬,色泽和石头没什么分别。那条九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刚才踩过去时,还以为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几块破石头。如今,九虺受到光线刺激,终于从沉睡状态醒来,一下子想要扑灭刺眼的灯光。可没想到,地上因九虺剧烈震动,竟然裂出一个大窟窿,不会飞的它就摔了下去。


李狂药胆战心惊地走下海柳栈道,对丁细细说:“这家伙真够大的,要是被那些当官的看见了,非得把它烤成肉串。”


“小心一点,万一它真会飞……”丁细细刚跟着走下来,话还没说完,九虺再次从窟窿里扑上来。


这完全出乎俩人的预料,九虺不会飞,他们还以为它摔死了。只见,九虺拼命地舞起爪子,扫向李狂药和丁细细,他们离窟窿太近,一个趔趄就一起摔进巨大的窟窿下面。这时候,刘付狼匆匆地赶到,可惜没拉住丁细细,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那条九虺只抓了这么一下,然后又滑进窟窿里,再也没有爬上来。


刘付狼探头俯视,想看看柱子洞下的窟窿有多深,刚看见一片奇景,身后却袭来一股力量。受到猛力一推,刘付狼想要转身,可两脚没站稳,一下子也跟着摔入窟窿眼里。在摔下去前,刘付狼回头瞥见洪连海推了他一把,他旁边还站了两个男人,应该就是先进来的人。可惜,刘付狼摔得太突然了,落下去时没看清楚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只看见天杀的洪连海冷冷地笑着。


再说李狂药他们跌落窟窿里时,本以为会摔死,但窟窿下面是一潭深水,俩人撞入冰冷的水中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肺部扎了千根针一样。好不容易浮上水面时,又有一个人跌下来,溅起巨浪水花,搞得他们眼睛睁都睁不开,一时间看不见所处的环境。


大概过了几分钟,李狂药听见丁细细在喊他的名字,他就马上回了一句。他们这时候已经游到岸边,视线也慢慢清晰了,勉强能够看到周围的环境。同时,刘付狼一个人游到附近的岸边,他们三人没来得及问彼此的情况,手上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但却马上就被窟窿下的奇景惊呆了。


原来,海蚀洞除了上面这层,下面还有一层。这种地形并不罕见,很多海岛的海蚀洞也有,李狂药之前就想过,会不会下面也是空的。上面的柱子洞其实是贯穿到底下的,只不过中间被人用石板粘合起来,将它封住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才看见那条九虺没有坠落下来,而是被一条粗大的青铜链子锁住了脖子及腰身,它摔下来时就被吊在柱子洞的石壁边上。方才,九虺拼命地想爬上来,不是想吃掉李狂药他们,而是怕被吊死在半空中。李狂药呼了几口气,往上望了一会儿,九虺随着青铜粗链来回地荡漾在半空中,还没有死掉,但也够呛的。


窟窿底下离海柳栈道约有三十多米,在下面有许多枚金蛋,金蛋的光芒让他们能够不用火把也看得见彼此。金蛋附在水潭附近的石壁上,因为它们都被凝固在一堆透明的树液脂体里,所以没有掉下来。那种树液脂体和蓝纱美女石雕身上的差不多,想要破坏掉那层透明的膜,得花一番气力才行。


窟窿下除了有一个深水潭,下面还有一层又宽又长的洞穴,李狂药爬出水滩后就说,这下面应该到海平面以下了,怎么会有空气?海蚀洞是受海水冲刷才出现的,上面的石洞有空气是因为海水退了,可窟窿底已经到海平面之下了,应该灌满海水才对。这处深潭也是海水,潭底肯定通往某处裂开的海岩,但水还是少了点。按常理,水应该把柱子洞下面的空间全部淹没。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李狂药还是感谢老天,让他捡回一条命。


这时,丁细细缓过神了,她爬出水潭后,忙问刘付狼:“洪连海人呢?是不是他把你推下来了?你太不小心了!”


“我……”刘付狼不想解释,说了一个字就沉默下来。


李狂药知道刘付狼那时是听到叫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哪会想到洪连海会下毒手。不过,他们如果不摔下来,根本不会知道柱子洞下有这副奇景。他们没有照明工具,只能靠着窟窿石壁上的金蛋发出的光,不敢再往深处走去。又过了几分钟,李狂药终于能站起来了,他出神地看向黑暗的尽头,总觉得里面有一群恶鬼,正等着他走进圈套里。丁细细跟着站起来,往潮湿的洞穴走了几步,然后又蹲下来。刘付狼怕她好奇心太重,想要闯入这片未知的地域,赶忙叫她停住脚步。


丁细细猫着身子说:“你们看,洞里有水流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