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Six(2)

作者:王雪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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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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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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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606字

学谦敲门的时候,毕导还在睡觉,被敲门声震醒,很是恼怒,没好气道:“谁呢?”知道是学谦,方才下床给学谦开了门,笑道:“可真是早,上午才和你们寝室那个,那个谁来着?对,范健,我让他交代了你一声。你来得可真是快。”一面搬了个靠背椅,安排学谦坐下。


学谦只顾着观察房内的摆设,毕导见他心不在焉,笑道:


“喝水么?”学谦没听清,毕导又复述了一遍,学谦支支吾吾道:


“那么,喝吧。”毕导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学谦也要给毕导倒一杯。毕导赶紧阻止他道,“你别碰它,这茶壶的把儿已经劈开了。我倒茶的时候都是托着,还是我来吧。”学谦赶紧收手,站在椅子前看毕导倒完了水,毕导让他坐下,他才坐下。


毕导见他坐下了,先客套了几句,见学谦不是刁蛮来事的人,也就没了顾虑,说道:“你毕导不是个浪费时间的人,今天喊你来,一是认识认识,二呢,上面有些要求传达给我,什么要求呢,这个要求就是要求我传达一些基本的规章制度给你们,这话有点绕,你也不用去品。今天咱们一是交个朋友,当然也是有正经事商量。”


学谦赶紧道:“我知道上面的意思,我做好了准备,上面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毕导摆摆手,打断道:“首先这个,你就理解错了,不是上面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上面不会管得很细的,你看我这忙的。”指着自己乱糟糟的办公桌,“说是让我今年专门指点你们大一新生,但实际上,学院的事多得很,出差、陪吃饭的活很多,我也不可能给你们安排得细致,关键是传达一个态度,一个方向,你们能顺着,管理好这个班就好。并不是说,学院里让你们当枪手使,你这个理解是有问题的。”


学谦知道刚才自己忠心表得唐突,赶紧认错。毕导见他老实,但是又心浮气躁,心里打定主意要给他点压力。马上展开笑容,那脸上突然生出了几百条褶皱,让学谦一时间更不适应,毕导控制好脸上的肌肉,固定住笑容道:“你的情况,你们班主任陈美也告诉我了,我对你呢,也有一定了解,想必,你对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学谦不敢说没有了解。


“当然,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不看历史的,也不看进来的分数,我看人,看你的能力和人品,当然,我这话也没针对你的意思,但是我也实话实说了,你当班长,很多人是不服的。你们班主任也把前段时间有人跟你作对的事说了。可见你的根基是很不稳的,当然了,这不是怪你,只是要告诉你,既然你男生中的人脉都不太好,可见你女生里的人缘是不错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你这个人,比较灵活,说难听点就是投机取巧。”学谦脸上的汗已经迷到了眼睛,不敢动手去抹,只任眼前一片模糊。


“这也和你办事不大积极有关系。首先,你军训中,并没突出的表现,在选举前,几乎没有做过什么给人留印象的事,这个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关键,实话告诉你,本来你班主任告诉我你干不下去的时候,我有意要换了你,但是觉得这样过于唐突,便想先见见再说,再说你是民主选举的,我也不好说换就换,所以换了你,那是不得已,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还是很有前途的。既然你们班上人选了你,那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能得到女生喜欢的男班长,那还是不多见的呢。虽然啊你不是党员,也不是预备党员,也没有什么证书,也没什么经验,这个我都实话实说了,但是我还是给你个机会,就看你自己办得怎么样了。”


学谦羞红了脸,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嘴拙得如同初次表白的少男,毕导见他急了,也不再多说,鼓励道:“你也不用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也不听,我只看以后,你懂?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把事情做得差不多,我不会有意见的,当然我也要应付上面,你可知道教学评估的事?”


学谦忙说不知,毕导叹口气道:“你才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教学评估是教育部的一项活动,每五年一次,这个学期正好轮到我们学校,专家组说不准哪一天就来了,校长已经下令这学期要严抓,你可知道我们学校上次评估,是全国的模范典型,所有的指标,都是前面的,校长跟院长说,院长又跟我们说,这次哪个学院出了问题,哪个学院的院长就下课。”又无奈笑道:


“不光是你们,我们也忙得很,你说我虽不是老师,前几年的考试卷子,要我们这些搞学生工作的一并去校对分数,免得出漏子,你看我这肩膀,昨天从那柜子里搬那卷子,上面有灰,过敏了。”学谦忙假装起身去看毕导的伤口,见场面缓和了些,发自内心地笑了一笑,又觉得冒失,马上收了去。


毕导又说道:“重要性嘛,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有几条,我是要交代的,这学期,你们新生是不能配计算机的,你明白?学校有计算机中心,机器是不错的,也不远,就在北舍那边,你们走两步也就到了,谁要偷偷带了计算机来,你要让他收好了放柜子里,不听话的,你赶快来通知我;再者,不许去网吧!这专家组也会去查的,这会影响学风分。最后一件事,是很头痛的,今年学校是要搞“三早”的,所谓三早,就是“早起,早读,早做操”。你可不要当做是个形式,依了我看,这是个难办的事,到了秋冬天冷了,早上起床可是个痛苦的事,你说我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赖床不停地多给自己加几分钟。”


学谦如遇知音般忘形道:“是呀是呀,我高中时候常有的,本来决定了要起的,又给自己五分钟,睡够了五分钟,又再给五分钟,不一会儿,半小时过去了,迟到常有的事。”说罢嘿嘿傻笑。


毕导不笑,脸上的皱纹一并罢工消失,严肃道:“你看,这是个坏习惯,何况大学是四个人一起住,不比家里,你不起,你寝室的人就不起,所以你要带头第一个起来,不论是夏天,还是秋冬,不许有不去的,如果有特殊情况的,须得提前告诉我。”


学谦忙说是,毕导愈加觉得学谦不可靠,加重语气道:“你晓得这做操是很累的,早上你们有时候还有课,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不许有旷课的,学校会有监督组去随堂查访,大都是一些退了休,返聘的老教师,他们都很难说话,你出了茬子,求情没用的。所以,我不希望有事。”说完了,眼睛直直地射向学谦。


学谦被毕导的电焊般的眼神灼伤,险些被催眠,不敢对着毕导的眼神,毕导只想看到学谦凝视自己,肯定道:“你放心,我一定做到。”本来还准备拍着学谦的肩膀,嘱咐道:“好好干!


世界是你们的。”然后两人一起爽朗大笑,哪知道学谦不敢抬头,只是自言自语般回道:“知道了。”毕导恨不能掰开学谦的嘴,听学谦说大声点,然后打发学谦滚蛋,学谦居然自己先问道:“毕导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毕导笑着说:“原来你还有要紧事,好了,我也不留你,要不要再喝杯水?”问了毕导自己也后悔,学谦也强忍着又喝了一杯。毕导笑道:“那么你忙着去,我也要去女生那边交代下。”


学谦退门出去,长出一口气“扑——扑”。想着今天的见面还算不坏,毕导的交代却已经忘了大半,赶紧逼自己去想,才想了个大概,又觉得浑身乏力,赶紧回去休息会儿罢。


毕导谈完了话,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堆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他觉得学谦是个记不住话的人,自己口干舌燥费了半天劲,他好像全没记得似的,这样的人怎么进的大学?


罢了,干得不好,早点找由子,解了他才好。毕导看好马天威,觉得马天威是个能办事的人,上次马天威逼宫的事,他也知道了,找马天威一阵长谈,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些暗示,虽然是批评,但是更像是鼓励。马天威听到了“要团结同学”“加强修养”“好好办事”这样的鼓励话,并无想象中劈头盖脸的批评,心里早已经揣测出几分,反而觉得因祸得福,更坚定了要争一争的心。


隔天学校的社团招新了,学谦并无太多兴趣,路边的社团招新人员,如同站街的妓女,不断拉拢客人,学谦心想机会难得,只报了一个网球社,一个国学社。学谦对国学并无兴趣,但是国学社的名头,唬人再好不过了。徐耀也报了个吉他社,吉他社的女生学姐,见他帅气,吉他又弹得不错,再三邀请,徐耀自然是当仁不让了;马天威一口气报了七个社团:心理学社、法律学社、创业者学社、英语学社、篮球学社、计算机学社和管理技能学社;张浩然只报了个性健康及性心理学社,是今年学校特许办的。张浩然只笑说要去当开山元老,大家觉得这个社团颇对他的口味,拿他打趣不止。


开课的第一天,虽然十点钟才上课,学谦为了做个表率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到了教室。教室稀稀拉拉得只有一对对高年级情侣在卿卿我我,其他人则在自习,全没受到影响。学谦觉得奇极,从未见过在教室里调情的,高中从没见过这么英勇的壮举。那对情侣注意到了学谦的不自然,女的小声嘀咕了几句,男的点头连连,转头来瞪了学谦一眼,便都走了。


第一门课是现代汉语十讲,开课的是个女老师,名叫岳晶。


大家听她自我介绍,都忍住不笑。她为了表现自己的铁面无私,说每次上课,她必点名,说罢就开始点,四十几个名字,她念错了五个,不是把“珏”念成“钰”便是把“淼”念成“焱”,学谦等人觉得诧异,既然是教汉语,怎么会不识字的?岳晶又说她的课无需笔记,听一听就好了,反正你们也记不住,学谦更觉得诧异了,但还是收好了笔记本,讲课时学谦才知道她所言不虚,她声音小,你除了能用省略号代替她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全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她又常在课堂中点缀些笑话,但是一发难收,全成了笑话点缀课堂了,她却神采飞扬,一连讲了一个多小时,学谦早已经累得不行,趴在桌子上。马天威正襟危坐,他早打听到毕导今天第一节课要来巡视,所以强忍着不睡,快下课的时候,毕导悄悄出现在后门,看到学谦在睡觉,不禁大为光火,自己才交代他的事,他这么当耳旁风,又见马天威聚精会神地听课,心里暗暗赞许。


连续过了好多天,学谦都小心翼翼地忙着,事务虽然繁重,也没出什么差错,偶然遇到了该发脾气的私事,也都怕惹得坏名声不敢发作。学谦晾晒的白色短袖,被楼下锅炉房的黑烟染黑了,定是忘了关窗子的缘故,这肯定是徐耀这人的杰作。学谦也只好苦笑说算了,天天尽是些繁琐的杂事,无非是学校里的讲座,要安排大一的学生去撑场子,学谦不敢不尽心,这些讲座大多乏味,学生们不爱听,强行安排人听又怕引得别人反感,况且女生那边自己的支持者甚多,绝不能忘恩负义。男生这边见女生没人去,也都应者寥寥。学谦好些时候只能自己去凑数,人常不能凑够,毕导也懒得批学谦。学谦知道毕导不满,但知道自己拙于口舌,也就不去申辩,怕适得其反。毕导见学谦疏远自己,心里愈加不是滋味,暗下决心要派人治理学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