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反间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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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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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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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874字

贤妃在当天晚上被带到皇帝面前审问,叶芙也等在那里,与她当众对质。贤妃稳坐高位多年,这还是头回被扯进这么大的事情里,大家都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应对。


她是带着宫人进来的,乌发绾成堕马髻,髻上斜插翔凤金步摇,凤嘴衔一根细细金流苏,垂在耳侧。身着绛紫色对襟襦裙,臂挽暗红披帛,雀头鞋踩在青砖地上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足见仪态的优雅。宋楚怡去了后,她逐渐改变了从前穿衣偏好素雅的习惯,对朱紫这类富贵的颜色用得多了,也越发显得不可接近、凛然高贵。叶薇冷眼瞧着,她这是在往母仪天下的路子装扮自己呢。


胸怀大志的贤妃秦以蘅缓步行至殿内,恭恭敬敬跪拜行礼。皇帝客气地让她起来,然后把传她来此的原因说了,最后道:“据叶四娘子的供词,你身后那名圆脸的青衣宫婢,便是替你向她传话之人。”


贤妃回头看了眼被点名的宫娥,“阿樱?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让她做过这种事情。再说了,陛下也知道,臣妾最信任的宫人是从母家带出来的珊瑚,漫说我根本没想过害颐妃的孩子,就算真的要做,也该让珊瑚去办才对。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臣妾怎么敢胡来?”


叶芙早就忍不住了,听到她否认更是气得不行,“贤妃娘娘,现在才想抵赖会不会太迟了?你敢说这个瓷瓶不是你放到我房中的?借刀杀人、翻脸不认账,你未免太狠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贤妃是哪来的胆子?既然把瓷瓶放到她房中,就是打定主意要用她顶罪,可她真的不怕她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吗?亏她还以为只要长姐没死,她就会投鼠忌器,就不敢对她下手!


“陛下,臣女求您严审这名宫人,酷刑之下我就不信她不招供!为了长姐和皇子,臣女求您了!”


“大胆,就凭你几句莫名其妙的指控,便要对本宫的侍女用刑?欺人太甚!”


“莫名其妙?贤妃娘娘觉得莫名其妙,陛下可不一定这么想。再说了,这守晨宫的宫人也不止一个两个受了刑,也不见颐妃娘娘阻拦!如今只是要问问您的侍女,娘娘这般愤怒,莫不是做贼心虚?”


贤妃转头,“陛下,难道您也觉得应该这么做?”


皇帝一直平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闻言瞅了瞅那唤作阿樱的圆脸宫女,再看向贤妃,“你若想清清白白离开这里,还是问一问的好。”


贤妃勉强一笑,“既然陛下有了决断,臣妾并无异议。”


阿樱被带了下去,由高安世亲自审问。皇帝伴着叶薇等在原处,贤妃也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平静品茶。只剩下叶芙恨恨地盯着她,牙齿将嘴唇都咬破了。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两个时辰后高安世便回来了,告诉他们已经审出了结果。阿樱伤痕累累地被带上来,据高安世说她曾三次想要寻死,都被他们及时阻止。无力地趴在地上,她虚弱道:“奴婢有罪,确实……确实是奴婢让叶四娘子给颐妃娘娘下药……都是奴婢的错……”


贤妃猛地站起来,维持了整个晚上的镇定终于被打破,“你胡说什么?真的是你,你去害颐妃?为什么!”


大家原本以为阿樱招供这事儿就水落石出了,可看贤妃惊愕的样子,又忍不住产生怀疑:难不成,这事儿她居然不知情?


叶芙心头冷笑,现在还来装模作样,以为陛下是傻子、长姐也是傻子么!她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皇帝手指松开杯盖,瓷器碰撞的声音非常清脆,“谁指使你的?”


“没……没有人指使我……”


“高安世,带下去重新审,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了再放出来。”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阿樱不住求饶,皇帝却不为所动,眼看又要被拖进那可怕的炼狱,她终于朝前一扑,“我说,我说……”


大家都没开口,安静地等着,阿樱浑身颤抖,话也断断续续,险些听不清楚,“是……是魏国夫人……”


一句既然,无异于石破天惊。不止叶芙和妙蕊傻眼了,满殿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是听错了吧?贤妃的侍女说自己奉了魏国夫人的命令去害颐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奴婢早在四年前就被魏国夫人收买……不,不是收买!她拿捏住了奴婢的家人,让我为她办事,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她让奴婢当她的眼线,帮她监视贤妃,必要时还要替她加害贤妃。奴婢原本很害怕,以为她真的会让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担心了四年,却只是传递消息。大概是贤妃娘娘一直柔顺不争,并未危及她女儿的后位,所以奴婢才逃过一劫。奴婢原本还在庆幸,谁知就在前不久,她居然派人找到了我,让我替她做件重要的事情……”


“看来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假借贤妃之名蛊惑叶四娘子,让她给自己的姐姐下药了?”


“是……”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要对颐妃下手?宋氏已死,她总不会是害怕颐妃抢走她女儿的皇后之位吧。”


“奴婢因为害怕,曾经问起过。给我传话的人说了两句,因为魏国夫人听说宋氏落水时岸上只有陛下和颐妃娘娘,她不能找陛下报复,便将恨意都倾注到颐妃身上。她认定是颐妃害死了宋氏,要让她给她的女儿偿命……”


有人轻吸了口冷气,仿佛被听到的内容惊着了。阿樱伏地磕头,泣不成声,“陛下,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不敢求您原谅。只是贤妃娘娘真的与此事无关,是奴婢对不起她,辜负了她多年来的信任。您处死奴婢便是,千万……千万不要冤枉了娘娘……”


“闭嘴!”贤妃冷冷呵斥,走到旁边郑重跪下,“陛下,今次的事臣妾始料未及,没想到会害得颐妃差点没了孩子。是我御下不严,才让这种包藏祸心之人有机可趁,请您将臣妾治罪!”


她说话时脸颊泛红,隐隐有着恼恨和屈辱,仿佛在为自己居然被个宫婢欺瞒这么久而愤怒。阿樱又愧又悔地别过头,似乎真的羞惭得不敢看这位主人一眼。


叶芙不可置信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对自己坚信的一切产生了怀疑。她确实不曾当面和贤妃商谈过此事,都是宫人传话。可之前几次见面她都在贤妃身边看到了阿樱,才会相信这是她的吩咐。


难道,真的不是她?是魏国夫人,那位传说中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魏国夫人?


“要指控魏国夫人,光说可不行。她是朕亲封的国夫人,又是左相之妻、大司马侄女,你若拿不出证据,朕也不能贸然将她当犯人审问。”


阿樱也明白这个,点头道:“有,奴婢有证据。”


“什么?”


“奴婢当初答应为魏国夫人办事后,她给了我一块玉佩,作为传递消息时的信物。这些年奴婢跟她手下的人书信往来,也动心思扣下过一封密信,作为将来保命的筹码。奴婢把这些东西都藏在了床底下,陛下可以派人去找,靠墙第三块砖是松的,把它揭开就能看到奴婢藏在下面的盒子……”


随着这如山铁证的出现,贤妃慢慢挺直了背脊。下巴微微抬起,她神情倔强而隐忍,仿佛再多的脏水泼到身上都不在乎,只要问心无愧。


一些原本认定她是幕后主使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免感慨宫中阴谋真是复杂莫测,个别极为厚道的,甚至生出了愧疚之心。


身为受害者,却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叶薇依然靠在皇帝身上,只是看向贤妃的眼神却有些复杂。遮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如湖面掠过的阴影,转瞬而逝。


“所以,你一开始究竟猜到了多少?”


皇帝端着药碗喂了半天,她却没喝几口,索性将碗塞了过去,“你喝完了我就告诉你。”


叶薇对此人仗势欺人的行径十分愤怒,奈何无法整治,只得乖乖地喝了,然后抓起蜜饯就往嘴里塞,“我喝完了,该你说了。”


皇帝见重要的事已经办完,越发不慌不忙,“别着急嘛,你先告诉我,你现在猜到了多少?”


叶薇想了想,“我觉得吧,那个阿樱确实被白氏收买过,但她只是表面上归顺了她,其实还是贤妃的人。这一招真的是狠毒啊,白氏以为自己在贤妃身边安插了个眼线,孰料反而被贤妃抓住了机会,攥了个把柄在手中。至于白氏这些年为何没有发现异样,我猜测应该是贤妃为了稳住她,传了不少重要、但又不至于太重要的真消息出去。这步棋养在那里那么久,到了这一回,才总算派上用场。


“白氏想通过阿樱来对我下手,事发后在推到贤妃身上,自己全身而退。贤妃知道后不仅没有阻止,索性顺着她的计划去做,等真的被揭穿,再让阿樱把魏国夫人捅出来,这样要是运气好我已经被除掉了,而戕害宫嫔和皇子的罪名也被魏国夫人担了,她除了御下不严之外,落不下更严重的错处,完全是大获全胜。”


皇帝赞赏道:“你看,你差不多都猜到了,还问朕做什么?”


“你别想蒙混过关,我要知道这两个女人的诡计你一开始清楚多少?那碗加了黑三棱的药既然没让我喝,说明你根本就是做足了准备对不对!”


皇帝起身将药碗放到案几上,淡淡道:“是她们太小看我。我怎么可能让人在你的药里动手脚?简直是异想天开。早在叶家母女进宫起,我就猜到辉有人从她这里钻空子,叶芙的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她和谁见了面说了话,我那里都有奏报,你要是感兴趣回头可以拿去看看。”


“所以,你是故意让她下药成功,然后再让我装病,陪你演这么一出戏。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想起那天下午,她喝完了安胎药安傅母才笑眯眯地说:“这里面本来应该有孕妇大忌的黑三棱粉哦。”措不及防下,吓出了她一身冷汗。


“我一开始不确定她们究竟什么时候动手、具体怎么做,懒得让你陪着担心。御医说了,你需要静心养神,所以如非必要,能轻松一日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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