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许开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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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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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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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714字

二丫有点急红红。


“问个啥!她都半月没上班,厂里还到处找她呢。”


二丫让三儿的脏话说得脸红起来,没来由的就红。


红完,她又说:“这就怪了,能到哪去呢?”


二丫觉得自己并不理解红红,她不理解这世上每一个人,有时候,她连自己都不能理解。她望望天,天火红火红,她记起好久没看到云彩了。


“报案了没?”又过半天,二丫收回目光问。


“报个辣子!”三儿气鼓鼓的,他的心思并不全在红红身上,如果不是他妈硬逼着他找红红,他不会在这热的日头下乱跑。凭啥要让我跑?三儿的生意赔了钱,心烦得要死。


“她留下封信,不让家里找她。”三儿又说。


二丫松口气,既然不让找,人肯定是安全的,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说:“三儿你得报案,这种事报了案好。”


“报案得花钱,你以为警察会给你白找人,我才不花那冤枉钱。”


三儿的话让二丫心凉,联想到苏朋,心里漫过一层惆怅。“你也甭急,慢慢打听,能上哪儿哩,没地方去还不就回来了,用不着担心。”她敷衍着说了几句,打算回去。


“我担心她做啥哩,是我妈担心,天天催我找。祸害,真是个害人精。”


“她是你姐哩,找也是应该的。”二丫又多了句嘴。


“姐咋了,姐就该害人?害得我买卖都做不成。”三儿擦擦额上的汗。其实他生气的是红红拿走了他一千块钱。钱压在枕头底下,本想给二丫买条裙子,没想让红红给偷了。这些日子没买卖,他心里急,嘴上都起了泡。看见二丫穿件吊带背心,***鼓鼓地往外跳,藕似的胳膊白白嫩嫩。他又忍不住心动,咽口唾沫,馋馋地盯住二丫。


一碰那目光,二丫仿佛醒了,丢下句话,趿着拖鞋进了院。


三儿痴痴癫癫,隔着院子望了好一阵,终因怕着黄风,不敢轻举妄动,很不甘心地走了。


晚饭刚吃过,丫儿来了,一进门就搂住二丫脖子,这家里就数她跟二丫还算亲热。


“做啥好吃的,也不给我留点。”


“待一边去!”二丫没好气地臭道。


“不嘛,人家想你了。”丫儿说着挠一下二丫的胳肢窝,二丫咯咯笑了。


“想想想,头上想还是脚上想?”二丫正在刷锅,怕把丫儿衣服弄脏,一进门她便发现,丫儿出脱了,时尚了,袅袅婷婷的,完全是她当年那副模样。


丫儿还在纠缠,她今儿高兴,恨不得咬二丫一口。


二丫忙完,姐妹俩到里屋说话,丫儿才发现,姐姐心里有事。


“还是那个三儿?”丫儿问。


二丫摇头,她才不会为三儿烦心哩,三儿走后,黄风又唠唠叨叨,把她说得八面子不是东西,二丫懒得跟父亲争辩,这段日子她跟父亲的话越来越少。


二丫是烦苏朋。表面上二丫装得冷,好像苏朋的死活跟她没关,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她为这事焦心哩。她拉过丫儿的手:“你说我该不该去求大丫?”


“去了也不见得管用,大姐不会帮你。”丫儿说。


“我就知道,谁也看我笑话哩。”


“姐,不要小心眼好不?”丫儿嘟囔了一声,说,“他们家跟我家一样,一个不管一个。”


二丫没话了,大丫家的情况她多少还是知道点,这个指望怕是真要落空。


“你少理他,钱又不是你花的。”丫儿愤愤不平,她对苏朋没好感,从没叫过一声姐夫。二丫缄口不语,丫儿还小,哪知道夫妻间这些破事。整个下午,她都为这事犯难过,她是真不想管的,也没法管,可她不得不为自己着想。女人离一次婚可以,要是接二连三离,怕是一生都要耗在这上面了。


睡觉时,丫儿突然神神秘秘说:“大姐最近不对劲,怕是要出事哩。”


“她不是在医院,能出啥事?”二丫本来不想提大丫,见丫儿表情很怪,忍不住问。


“不说,反正出事哩。”


“你个死丫头,拿我开涮!”两个人在床上打闹起来。


丫儿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跟二丫说了,二丫好不愕然,半天才说:“真的?”丫儿说完又后悔,她也是乱猜,并无真凭实据。见二丫透不过气的样子,丫儿忙说:“兴许是我乱想哩,医院里乱糟糟的,我都烦死了。”


二丫却认定丫儿说的是真。


老城里人黄风没睡,睡不着,丫儿到车家当保姆两个月了,极少回来,回来也不跟他说会话。黄风感觉被她们踹开了,成了一条多余的老狗,可怜巴巴等施舍。女子们是没有良心的,他越发地认识到这点,长大一个飞一个,直飞得鸟去巢空,一屋子孤单留给他自个。


夜风吹起来,吹得院里沙沙作响,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凉下去,黄风感到身上有点冷。


二丫和丫儿还在叽叽喳喳,好像在说大丫。黄风支起耳朵,就听得大丫这鸟又犯贱了,跟那个包工头眉来眼去。“呔!”他心里恨恨恶心了一阵,闭上眼,装睡,却没想一股子泪潸然落下。


老城里人黄风曾有个不错的家。


大丫跟二丫是双胞胎,二十二前的那个冬天,在一场漫天飞舞的雪里,大丫和二丫呱呱落地,给这个没落的家庭带来新的欢乐。在父母的呵护里,小姐妹一天天长大。母亲是个贤淑的女人,气质高雅,举止端庄,脸上始终洋溢温和的笑。父亲虽然不苟言笑,但对两个女儿却是充满着深爱。小时候,两个人的性格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二丫比大丫稍稍性烈一点。在母亲的循循诱导下,大丫很早便形成宽厚的性格,凡事都让着二丫。母亲生下丫儿不久,被一场车祸无情地夺走生命。这场意外的灾难给这个祥和、温暖的家庭带来致命的打击,父亲自此变成一个寡言少语,对世事漠不关心的人,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三个女儿身上。


母亲的去世让大丫过早地从孩子变成了大人,从那时起,大丫肩上的担子重起来,她自觉地担起母亲留下的责任,像个小母亲一样尽心尽力照顾两个妹妹长大。十九岁那年,她遇到了叶开。这个身材瘦削,个子矮小,眼睛乌黑,眉间和下巴上有不少黑痣的年轻男人,一闯进她的生活,便牢牢地俘获了她少女的心。他的狂傲自大,他的多才多艺,以及性格中不时流露出的那种多愁善感的文人气质,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大丫,使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子魔力,让自己无法摆脱。


那时的叶开刚从大学毕业,在河阳政府部门做秘书。他的父亲是公安局的科长。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令人羡慕的工作环境无法不让大丫心生幻想,而且重要的是叶开是位诗人,他在大学时代就发表了不少作品。那个年代是文学的年代,作家和诗人既是社会的灵魂,又是少男少女膜拜的偶像。十九岁的黄大丫很快被叶开迷得神魂颠倒,她经常变着法儿请叶开到家里吃饭。父亲黄风一开始对这个青年才俊给予相当不错的评价,尤其得悉叶开的祖上是晚清时代河阳城的一名门望族时,更是对过位年轻人抱以很高的热情。


在父亲和大丫的一片热情里,二丫也很快与叶开熟络起来。叶开每次到黄家都能受到最好的礼遇和最为热情的招待。父亲的态度增强了大丫献身叶开的决心,在一个月色柔美的夜晚,乘叶开的父母外出,大丫终于如愿以偿,将自己少女的纯真奉献给了心仪的男人。偷食禁果非但没让大丫害怕,反而让她意外地尝到了人生的另一枚甜果。她频繁地跟叶开幽会,一有机会就剥光叶开衣服,让这个大她五岁的男人在自己身上撒野。可是好景不长,父亲黄风突然在一天晚饭后郑重其事地警告大丫,要她立即断绝跟叶开的来往,并宣布从此以后不许姓叶的迈进黄家一步。


这个意外如同母亲惨遭车祸一样深深震撼了大丫的心,也以更快的速度颠覆了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经过一整夜的思考,第二天一早大丫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搬去跟叶开同住,直到叶开娶她为止。这个决定刚一宣布,便在家里炸响惊雷。父亲黄风气得一头栽地,险些一命呜呼。妹妹二丫血赤着脸,鼓足了劲抡起胳膊扇出了一生最为震惊最为耻辱的一个嘴巴。她在二丫泼妇一般的辱骂中骄傲地走出这个曾经无限眷恋,而现在丝毫不觉有啥温暖的家,义无反顾地走进那座河阳城众人向往的老式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