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盒子打开，一看，红绒面上卧着一条白金项链，坠子上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看那做工，那款式，怎么着也得十数万。我笑道：“林总，项目成功，你奖励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哈哈一笑，身子后仰，手放在沙发靠背上，道：“小舒呀，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怔道：“林总的意思是……”

他放在靠背上的手落下，落在我的肩上，笑眯眯地道：“我准备升你做市场部经理！”

“是吗？那谢谢林总了！不过，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轻轻地笑着，欠起身把那盒子放在茶几上，这么一动，他的手就落了空。

“先别谢，有条件的！”林知文见我微笑着推拒，以为我是欲拒还迎。

“条件？”我眼睛闪了一下，含笑道，“什么条件？”

他的手又落在我的肩上，在我的肩头轻抚，笑得舒张而惬意：“收下这份礼物，做我的女人！”原来之前他想灌醉我，是这个目的。

我笑道：“你不是已经有林太太了么？”

“做我的女人，不是做我的老婆，你懂的！”他眯眼一笑，手下用力，将我揽进怀里，嘴唇凑过来。

我伸手挡住他的嘴，淡淡一笑：“林总你太小瞧我了，有人捧着整个华盛集团要我做庄太太，我尚且不做，何况只是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呢？”

“那不同，庄老板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我毕竟于你有恩那！”

“是吗？”

“心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是当年的舒凡，是不是？你有那么多过去，没有人肯聘用你，但是我肯。庄周做过什么，他什么也没做呀！”林知文笑得自信满满，“再说，职位的提升，谁不想，只要你应了我，现在市场部经理也不过是一个跳板，以后我会升你做副总，做我身边最厉害的女人。”他开始上下其手。

我挡开他的手，道：“你聘用我，出最少的工资，让我为你创造最大的业绩，我已经用工作回报你了！”

“那不够，舒凡，你应该感恩图报才是。难不成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圣女吗？大家都这么知根知底的，再装下去就没有必要了！”说着，他的嘴又凑了过来。

我冷冷道：“放开我！”

“舒凡，你就别矜持了，想跟我林知文的女人多的是。男人有钱，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是我唯一花心思来哄的女人。你答应我，我不会少你好处的！”

“放手！”

他不但不放，反倒把脸凑上我的胸口，深深一吸，陶醉地道：“舒凡，你太诱人了，太有女人味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我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那你去死吧！”说着伸手捞过茶几上的花瓶，对着他秃而光亮的头顶砸过去。

花瓶碎裂，他跳起来，捂住头，有血从指缝中流出来，我把那个项链盒子扔在沙发上，站起来冷眼看他，说道：“你请我做事，我没让你白请。为你创造的那些效益，足够回报。你再敢无礼，我不会客气！”

林知文大怒，几乎跳脚，骂道：“舒凡你这个***，你以为你真有多大能耐让我请你？要不是钟欣，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让你进飞象！”

我本来准备走了，听了这话，又回头，逼视他：“说下去！”

“我为什么要说，你以为你是谁？”他跳脚，气急败坏，怒气冲天。

我低头，那个花瓶掉在地上，底部已破，瓶口还完好，碎片狰狞，尖利如刀，我拾起来，握住瓶口，指着他，一步步逼近，眼冒杀气：“你说是不说？”

他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再退一点，连头上的伤也顾不得捂，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干什么？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觉得我会怕这个吗？”我冷笑，用瓶端指着他的脖子，轻轻一划，割开皮肤，有血丝渗出，“我一无所有，你家财万贯，看谁更怕死！”

“不要，不要，我说……”林知文吓得瞳孔扩张，往后一退，跌坐在沙发上，惊恐万状地道，“当初，钟欣来求……求我，叫我聘用你……我本来不肯，她求……求了我好……好几次，后来……后来又许我会为我做专访宣传，说免费……为飞象公司刊登广告两个月，我……我才答应聘用你！”

我的确是奇怪，那段像狗一样的日子，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用我，为什么飞象公司肯，而且还主动打来电话。原来中间有这样的内情。

钟欣作为知名财经记者，一篇专访为他带来的广告效益自然不可估量，何况还有两个月的免费广告？

我把瓶子狠狠砸在地上，林知文看我杀气腾腾的样子，连大气也不敢出，我冷冷道：“你要不怕身败名裂，今天的事，你大可报警！”

“不不不，不敢……”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g市，第一件事自然是辞职，人人都以为这次我随林知文出差，顺利拿到了项目，回来后一定倚借新功，鸟枪换炮，顺理成章地成为市场部经理。

没想到却是离职，又引来一番猜测。

我并不在意。

林知文见识到我凶狠的一面，知道我不好惹，见我主动提出离职，不知道心里念了多少遍老天保佑，半个屁也没敢放直接批了。

办完离职后，我又成了无业游民。

再次见到钟欣，是三天后，我打她电话，知道她前一晚赶稿到凌晨四点，所以第二天没去杂志社。于是去她家里。

按门铃的时候，她来开门，还穿着睡衣，困意重重的样子。让我进去后，她意外地问：“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怎么？请假了？”

“辞职了！”我简短地答。

“为什么？”她更意外。

我嫣然一笑，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这次出差，林知文要我做他的情人，说如果我答应他，不但提升我做市场部经理，还提升我做副总！我没答应，还拿起一个花瓶打破了他的头。”

她眼里闪过一丝薄怒，哼道：“这人渣！”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不肯吗？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人尽可夫，***当饭吃的女人吗？”

她瞪大眼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吃吃笑道：“我也觉得我是，可是他那秃头实在太难看了！如果他长得帅一点，或者我会考虑这么做。”

她看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你何必这样贬低自己？”

“哪里是贬低，我不就是这样的人？”我笑，漫不经心地道，“你看庄周，他诱骗我也好，强奸我也好，我不还是要去找他。”

“那是因为你爱他！”她别开目光。

“是吗？可我似乎只恨他。”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之所以恨，还是因为爱！”

我饶有兴趣：“那你呢？你是爱他，还是恨他？”

她不答。

我不放松，继续道：“说呀！”

她避无可避，终于道：“我不爱他，也不恨他！”

“真的？”

她直视我，道：“真的！”

我嫣然一笑：“是因为你有了杨子超？”

她瞥我一眼，道：“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突然道：“为什么要去求林知文聘用我？”

她一怔，很快又了然，自嘲地笑了笑道：“不为什么！大概是看我已经拥了我的幸福，不想你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顿了顿，自嘲变成了苦笑，“只是我不知道，幸福原来是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及。”

我看着她，带着审视和研判，道：“你还爱他！”

她摇头。

“那你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为什么不去揭发他？”

“你说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她叹气，“他既然可以在第一次让你自己承认是作伪证，就可以有第二次。那些东西，经不住他请的最专业的律师的种种盘问。何况，你也很快拿走了。”

我冷笑：“说得多理性似的！”

她只淡淡一笑，并不争辩。

我站起来道：“牛皮纸袋给我吧，我现在没工作了，闲得很，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拿来纸袋递给我，有些担心，道：“注意安全！”

我嗤地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吗？最好像秦茹佳那样，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这样才能消你的心头之恨呀！”

她叹气，也不辩解，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没有工作的日子，我天天逛商场，买大包小包的东西，然后去银行提钱，再去逛商场，再买东西。

日子过得奢迷又没日没夜。

五天后，我把牛皮纸袋又拿回给钟欣，说道：“我暂时还不能保管这东西，但我也想不到托付给谁，只能再拿来让你帮我收着。但是你要记得，即使我死了，这东西你也别弄丢！”

她什么没问，只道：“好！”

我看过保险柜的东西，和我想象中差不多，秦茹佳用命换来的，多半是华盛房地产中一些内情，还有她车祸的真相。当初她就是围绕我提点的方向在查找，不会有更多收获，至少，不会比我知道的更多。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却是帮了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