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迷茫(1)

作者:陶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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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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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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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366字

忽然想起该给李姐打电话了,张燕说,不打电话吧,咱们直接去医院看李关张吧!


在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单位的司机蒋哥出去取广告板材,顺便把我们带到了李关张正在住院的骨科医院。


李姐正在病房里吃盒饭,她神情紧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和张燕停在了病房门外,就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关张和李姐无助的样子,真的很辛酸。


我们静静地推开门,李姐竟然没有听到。我的直觉,有几分钟的时间了,李姐虽然一直吃盒饭,但她却一点也没有吃进去。


李关张睡着了,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没有任何痛苦。李姐看到我们俩,终于没有忍住,泪水淌了下来。我和张燕都不知如何是好,张燕示意我上前抱住李姐,我笨拙地走上前去,搂住了李姐,李姐的身体很瘦弱,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比张燕要强烈得多,但我没有多想。我用一个成人方式拍拍李姐的肩,李姐马上从我身边划开,然后停止了泪,用纸巾沾了一下泪,笑了。


我问李姐:“李关张是不是确定要做手术了?”


李姐点了点头说:“手术日期倒是确定了!”李姐的话很短,她现在连停顿的气力都没有了。我从李姐手里接过了那张骨科检测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类似于三角函数的曲线显示,李关张的病是旧病复发。因为骨椎受伤而诱发骨椎瘫痪。要是李关张不做骨髓移植手术的话,那么,李关张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我和张燕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手术费的问题。我不知道,这个手术需要多少钱,我想至少也要两三万元吧。


李姐说:“手术费大概三万元,但购买骨髓和营养费用至少要三万元。这一下需要六万元,我已经和刘小枫联系过了,他也只是答应给筹两万元。”


“刘小枫是谁?”张燕忍不住了问。


“是李关张的爸爸吧!”我猜测性的回答。


李姐点点头。


一时间,没有话说了。窗子外的阳光在渐渐变淡,我走到窗子前,看到谁家的孩子在哭闹。我的心像那个孩子一样无助起来。不过,孩子害怕或者无助时的哭闹会换来家长的安慰,而我的无助则是那样的压抑和无奈。


张燕突然说:“我有办法了!”她的声音很大,但她马上用手捂住了嘴,看了看正睡着的李关张,然后又小声说了一遍,“剩下的几万元钱,我来想办法!”


一句话,震惊了我和李英爱。


张燕的办法超乎我的想像。


她的办法是让我给她的父母亲打电话,说她已经被绑架,要他们赶快寄四万元钱过来。否则就撕票。李姐不懂“撕票”是什么意思,张燕就小声地给她解释,撕票就是把被绑架的人给杀了,是威胁人的话。


我和李姐当然都不同意。


张燕大概是看香港电影看多了,想任何事情都戏剧化,又或者和她的工作有关系,做一个广告文案创意人员,她必须面对一件事情时,思维发散,天马行空。


只是,我和李姐都感觉张燕的设想过于胡闹。


张燕问李英爱,你那里有没有摄像机?李英爱摇了摇头,不知道张燕要摄像机做什么。


我们公司里倒是有照像机和摄像机,我见代文杰主任向办公室主任林青霞借过。我问张燕要摄像机干吗?张燕说,你们都没看过《没完没了》吗?里面的吴倩莲和葛优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拍了一个假绑架的桥段,来骗傅彪上当的。


呵呵,她还真能联想。这电影也能往现实生活里嫁接啊,我真是说不出地佩服她的荒唐。


可张燕却开始认真地构思绑架的脚本,并在办公室里画拍摄的草图,甚至还写自我情绪的酝酿,她大发神经,还跑到书店里买了一本《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哈哈,她简直有些魔怔了,拿着那本书,对着我说:我是一个演员,我,是一个,演员。她的舌头故意藏起来,话音一半出来,另一半被时间吞食,有孩子般的天真和幼稚。


我们从医院里离开后就开始论证张燕的抢劫方法是否可行。我说:“要不,你跟你爸妈说实情吧,就说我们要帮助一个极需要帮助的朋友。借他们三四万元钱,让李姐给他们打个借条不行吗?”


张燕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爸的做人原则是永远不借给人钱,他以做生意的时候借出去好多钱,但当他生意不好的时候找人借钱,没有一个人帮他,他发过誓的,永远不借给别人钱。”张燕说话很认真,我相信了。


我心想,张燕的父亲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那么非要假装抢劫绑架张燕不行吗?张燕非常坚决地点点头。


于是,我和张燕开始做抢劫前的准备工作。譬如把张燕的房间先弄乱了,然后把张燕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也头朝下放在床边。我跟张燕还设计了好多镜头,譬如我要用力把她绑好,还要打她几下等等。为了演得逼真,我和张燕专门到音像店里买了那个《没完没了》反复研究了两遍。神经兮兮的张燕还写了个拍摄草稿。


第二天,我就向单位借了那台家庭用的全中文摄像机,我借口说去李英爱的超市去拍一个热闹的场景作资料带,以备超市以后做大型广告用。这是代文杰主任教我拉广告时的一个妙法,这个办法的本意是把那些商家忽略的又非常珍贵的资料给拍了下来,然后再跟这个商家联系说我们拍了你们公司的最好的一些资料镜头,你们先看一下,如感觉满意再谈合作。这样的话很容易就拿下了这个客户。没想到,我还没用这个办法联系到广告,却用这个办法借到了单位的最好的摄像机。


下午一下班,我就和张燕忙活开了。先是试拍一些东西,可是我不会用,张燕也不太懂,我们两个人坐在床上研究开了。好不容易摸悉了开拍和停止等几个按键,但忽然又想到,这个镜头里只有一个人也不行啊,必须得有一个人蒙起面来扮演歹徒啊。我们想啊想,张燕想到了黑桃三,我想到了同学小猪。好,分头联系。小猪那厮正沉溺某个女人的身体,重色轻友,无论我用如何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也打动不了他铁石的心肠,当然,这是说笑,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家伙正好要参加一个厨师比赛,所以……


最后,还是黑桃三慌张地跑过来了。


那么,群众演员就一个人吧。为了避免张燕的老爸老妈认出黑桃三是她的同学,所以,张燕这个导演兼主要演员,临时决定让我演那个歹徒。歹徒都要长得难看一些,凶狠一些,可我不够凶狠,而且还有些秀气,所以,张燕拿出她的画眉毛的铅笔,把我的眉毛描得很黑,然后又把事先准备好的一身黑衣服让我穿上。张燕给我扣扣子,她有些太亲密了,一边用手弹掉我短袖衬衫上的一根头发,一边小声笑着说,你穿上黑衣服像个从古代来的人。


她亲昵的动作引来了黑桃三的妒忌。


该捆张燕了,黑桃三争先恐后地拿起了绳子。张燕就原来设计的位置坐在床头前的地上,我们计划要把张燕捆在床前,黑桃三不舍得用劲,绳子捆在张燕身上一点也不疼,张燕忙说:“用力些,你们要把自己当成匪徒。”黑桃三笑了:“当成匪徒还不容易,我们俩现在一个人先亲你一下。”黑桃三话还未完,就挨了张燕一脚。不过,黑桃三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继续工作。


终于把张燕捆好了,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布塞进了张燕的嘴里。然后黑桃三就要做摄影师了,没想到,他还是个行家。一边看镜头一边指我往张燕后边站。“道具呢,小帅应该拿个凶狠的电警棒吧。”


“嗯嗯……”张燕在一边不停地发音,我赶快又把她的布给拿了出来。张燕说:“有啊,买了一个仿真的。”张燕提醒了我,我赶快从那天我们买的道具堆里找到了那个仿真的塑料警棒。“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拿着布问张燕。张燕笑了,合不拢嘴地笑,黑桃三也笑了。我看着张燕那极不严肃认真的态度,又联想到她拿着那本《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时的模样,也哈哈哈地笑了。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停不下来。


我把布刚塞进张燕的嘴里,张燕就又摇头晃脑地“说话”了。我只好又一次取出布来,看着张燕,张燕先笑了,然后说:“我忘记说一件事情,你们把我的嘴给堵上了,那我怎么跟电视前的我的父母亲说话呀,还是不堵了吧。”


听导演的话吧。开录了,为了减少张燕的痛苦,我决定让张燕迅速地向左向右摇两下头,然后我象征性地左右挥两下巴掌,声音由摄影师黑桃三给配出来。但是,由于我们的导演团队没有任何经验,所做出来的声音效果极差,重放后,给人的感觉是张燕挨了两巴掌:啪啪。然而镜头里,我的手明明只挥过去一下。


后来又反复试了两次都不行。不是配音不行,就是画面上我和张燕的动作不协调。毕竟我们不是专业的拍摄剧组。


没办法,张燕咬着牙说,只好实打了。我先轻轻地打一下张燕的脸,张燕说,不行不真实。我对黑桃三说,注意拍啊。我重重地一掌打了过去,张燕还没有做好准备,她哇地大叫了一声。我赶快说了一句她设计好的台词:“快说,钱放在哪儿啦?”我凶狠地看着她,可张燕却一下哭了起来。我慌了神,赶快蹲下来帮她揉被我打红了的脸蛋,黑桃三一看,也停止了拍摄。张燕边哭边说:“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而且下手这么狠。”我感觉我下手并没有那么狠,可让张燕这一说,我感觉内疚极了。


接下来,又打了张燕两次才拍摄成功。张燕的恐怖表情非常逼真,她对着黑衣蒙面人说:“我没有钱,你要是不杀我,我要我爸给你钱。”


成了。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边喝啤酒,一边欣赏我们的第一部“电影”。张燕看着看看就埋怨起我的恶毒,非要打我两下才解恨,她的手很软,打两下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舒服。黑桃三看不惯我们两个打情骂俏,提出来要走了。张燕说那我送送你吧。于是,她们俩出了门,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啤酒,我把视频换成电视频道,马上看到了一对亲热的外国人。张燕很快就回来,她累了。她一下躺在床上不动了,我本来还想和她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办?但看她那疲倦的样子,就上楼睡了。


第二天一早,张燕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开了门,继续穿好衣服去洗脸。她拿着那个已经录好了的带子跟着我说:“你晚去公司一会儿吧,路上你去寄个特快专递。地址在这里,你再重新抄一下,注意写字要用左手,还有,不要留地址啊!”然后,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