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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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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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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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320字

意识缓缓地清醒过来,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先窜入鼻中,清楚地告诉杜铃兰此刻身处的位置在医院。


眼睛还没有睁开,小手忍不住地先覆上自己的小腹,担心腹中的孩子是否还在。


“你的孩子没有事,只是你差一点就保不住孩子了。”这把嗓音,她并不陌生,是龙门专属医生高正文的声音。


当初也是杜铃兰来体检时,他亲口告诉她,她快要成为母亲的这个喜讯。


有些事,即使不用科学的验证,但身为母亲的天性还是可以早一步知道,她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


而这样的变化,教她同时感到幸福以及无奈,但不可否认道个变化带给她的幸福感,比无奈多出很多、很多,多到她都快要忍不住眼角的泪珠。


她睁开带泪的眼睛,迎上高正文不谅解的目光,“你真的是一个不及格的母亲,你知道吗?明知道自己有身孕,就不该不怕死的冲上去,你以为你有多幸运,每一次都可以保住孩子?”


静静地听着高正文的训话,她知道他说得很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听完训,她轻轻地说。


是告诉高正文,同时也是告诉肚子里的小宝贝,她会好好的保护孩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丝毫伤害孩子的机会。


“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轻易相信你,我听过很多大肚婆这样说,但结果呢?还不是躺着送来医院见我?”高正文由不以为然,还忍不住提高声口向。


因为最近他家里的大肚婆,也做了一件这样的蠢事,气得他差点就爆血管,又胆心得几乎要拿条铁涟将那个大肚婆牢牢地绑在身旁,以免她一时兴起又教他吓个魂飞魄散。


他的失控没有影响杜铃兰美好的心情,为母则强,为了孩子,再苦、再难过,她也会跨过去的。


轻抚着小腹,她再次开口,也是轻轻地宣布,“因为我已经决定要从影卫一职退下来,并且离开龙门,跟孩子一起去过平淡的生活。”为了孩子,也为了她自己,她最终的决定是这样。


高正文明显被她这个决定吓到了。


能够成为龙门的影卫,不单单是身分的象征,也是权力的象征,影卫虽然名为下属,但却被龙家的人赋予相当的权力,影响力绝对不会比龙家的人来得小。


然而,杜铃兰的口吻,却轻松得好像她放弃的不是人人欣羡的身分地位,而是放弃一个买包包的机会似的。


“其实你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后,继续当你的影卫,我相信,三少爷绝对会答应你的。”高正文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害龙潮失去一个重要的部下。


给予高正文一记浅淡的笑容,杜铃兰再也不说话,一双小手既轻又柔地抚着自己的小腹。


那样的表情,教高正文闭了嘴,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想要参与孩子成长的每一个细节,她想要亲眼见证孩子的成长,而当影卫,绝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所以她为了孩子,愿意成为一个平凡的母亲。


这样的女人,很值得他去敬佩,却又不得不惋惜,龙门将会失去一名优秀的影卫。


这时高正文才忆起病房门外还有着一群人等着进来见杜铃兰,他转身正想离开病房时,床上的人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见任何人,正文,除了医护人员,我所有的人全都不要见。”


不是“不想”、“不愿意”这类婉转的推托之辞,而是斩钉截铁的“不”,是坚决的拒绝。


“包括五小姐?”高正文有些傻住,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以为她已经跟龙门的人闹翻了,所以才不见任何一个人。


没有半刻思考的时间,杜铃兰再次肯定地道:“所有人。”


在确定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孩子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前,她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想好好地跟肚子里的宝贝相处。


她会好好地爱着这个孩子、珍惜这个孩子,连同孩子爸爸的那份爱,一并地给孩子。


她已经看透了,也看淡了,她不要再有这样的伤心,来填满自己的胸口。


她会跟孩子一直的幸福下去。


她会跟孩子过得很好的,她笃信着这一点。


她的坚决让高正文放弃所有劝说,只是默默地退出病房,还给她一个清静的空间。


一出病房,两道身影便急急地往这边走来,害他只好像只母鸡一样的张开两臂,挡在门前,“五小姐、阿霆,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龙湖皱起眉,不悦地质问,睑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而韩洛霆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已经在用冰冷锐利的目光,一下又一下地削着高正文的皮,弄得高正文只好没气势地抖着说:“这是铃兰的意思,她说除了医护人员外,所有的人她全都不要见。”


“什么?”韩洛霆没有料到这一点,两道剑削似的眉紧紧地皱起,睑色更难看了。


“对!而且我劝你们都不要硬闯,她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你们知道的,她怀孕了,不能动怒,也不能有激烈的运动,否则这一次我不能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猜到是一回事,从高正文口中得到印证,又是另一回事,巨大的打击,教韩洛霆几乎站不住脚,“她要留下孩子?”


“当然,看样子她很爱孩子,爱到连影卫也不当了。”


高正文佩服的话语,听在韩洛霆的耳中,却是如此地疼。


如果不是深爱着孩子的父亲,她又怎么会连影卫也不当?而且能有一个家、有个孩子像她小时候那样,一直都是她的梦想,他知道,也很清楚。


她如此地深爱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过,这算什么?这样的混帐男人,哪里值得她如此地袒护,甚至爱得连命也不要了?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忍下熊熊的烈焰,他耐着性子问高正文。


但一瞧见对方睑上的迟疑,他便知道除了杜铃兰本人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即使他想将那个男人拖到她的面前,也无法为她办到。


不曾如此地无力,他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洛霆?”他的异常,教众人都担忧起来。


杜铃兰已经躺下了,他们都禁不起再倒下另一个人,“阿霆,我叫护士给你淮备一间病房,你先去休息吧。”高正文说。


韩洛霆那苍白的睑色,仿佛失血过多,快要倒下来似的。


只有韩洛霆自己才知道,他的无力不是源自失血过多,而是来自从心底那份无法成为杜铃兰心中最重要、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那个人的无奈。


要怎么做,才可以取而代之,取代“那个男人”的位置?


要怎么做,才可以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


他无力,也无奈,却坚持死守在她的房门外,任所有人劝他,他也不肯走开。


直到高正文帮他注射了镇静剂,强逼他休息,他才无可奈何地闭上眼,让自己沉到一片的黑暗里。


杜铃兰知道,韩洛霆一直守在她的门外。


她不懂他只要一醒过来就守在她门外的理由是什么,她也不允许自己再自作多情地去猜测,她只是专心地休养着,直到高正文宣布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小心一点,她便可以过与普通人无异的生活。


她很高兴听到身体恢复稳定的消息,所以趁着高正文又赏了韩洛霆一支镇静剂后,她便收抬好个人的物品,离开医院,回到龙家。


她到达龙家时,已经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但只有这个时候,她要找的人才会出现。


她来到那个人的书房,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声音的是龙潮,就是她要找的人。


扭开门走进去,将自己准备好的信封放到他的桌上,而后垂下眼睫,等着他说话。


龙潮拎起桌上的那封信,看着那个总是半垂着睑的女人,“这是你的决定?”他问着这个对妹妹一直忠心耿耿的女人,却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决定。


“对!我已经决定了,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再留在小姐身边,希望三少爷成全。”杜铃兰的小手,抚上已经微微突出的小腹,雪白的小睑上有着母性慈爱的光辉。


“离开了龙门,你要到哪里去?”对于即将离去的下属,龙潮从来不会亏待,如果离开龙门后,她的生活无法受到保障,他决不会坐视不理。


“我会回到母亲长大的小镇,在那瑞安定下来。”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母亲长大的小镇,是一个美丽又宁静的地方,她总爱在那里地方跑跑跳跳,玩得乐不思蜀,“那地方,很适合小孩成长。”


“为什么不告诉孩子的父亲?”龙潮问。


闻言,她有些紧张地抬头,看向那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男人。


而他只是用着那双仿佛洞悉一切事的眼眸瞧着她,像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可以跟他耗下去,跟他大眼瞪小眼,可是她不想累着自己的宝贝,她打算请辞后马上离开,基本上大部分的事,在她躺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已经用电话交代好了,她只需要搬进去已经买下来的屋子就可以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不知道龙潮对于下属的感情事也会如此地八卦,“因为,我不要待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边,更不想要他因为孩子而强逼自已接受我。”


“你又知道他会强逼自己?”


“他会,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太了解他,所以才会伤得如此地深,“如果三少爷没有其他的盼咐,铃兰想今天就走。”


“今天?你并不打算参与小湖的婚礼?”


“我当天会出席的,我需要早一点去打点事情。”她不能,也不想待在这里太久,韩洛霆的直觉太敏锐了,多留一天,她便要提心吊胆多一天。


“洛霆知道你要走了吗?”


耳中听到那人的名字,杜铃兰呼吸一窒,“我以为,我请辞只需要向三少爷一人享报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跟他说一声吗?我说的对吧?洛霆。”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不知在何时出现在这书房里的高大男人,现在的他,应该因为镇静剂的药效而躺在医院的床上昏睡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韩洛霆的睑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与平日毫无两样。


但只要她愿意把目光投放到他的睑上,她便可以轻易发现,他的额际竟然布满了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淌,他正抗拒着体内镇静剂的药效,强撑着自己从医院里追着她回来,他连半刻见不到她的时间都无法忍受。


杜铃兰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强逼自己露出与平常无异的表情,半垂着头,语气恭敬地道:“统领,我在此正式向你请辞,请你允许我的离任。”


韩洛霆紧紧地瞪着那发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意抬起头来看他,这教他的心难受得很。


蓦地一阵昏眩传来,他用上全身的力气才可以抵抗下这阵昏眩,才没有让自己在她的面前倒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愿意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倒下的,他也是。


“为什么要走?”他艰辛地开口问,过分压抑的语气居然变得太过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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