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美国的政治社团(1)

作者:托克维尔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1:39

|

本章字节:5268字

英裔美国人对结社权的日常应用——三类政治社团——美国人将代议制用于社团的方法——这对国家产生的危险——1831年关税问题大会——此次大会的立法性质——为什么在美国无限应用结社权不如在他处危险——认为这样做是必要的原因——在民主国家里社团的功用在世界上,美国是最便于组党结社和把这一强大行动手段用于多种多样目的的国家。


美国除了存在依法以乡、镇、市、县为名建立的常设社团之外,还有很多必须依据个人的自愿原则才能建立和发展的社团。


美国的居民自小就懂得必须依靠自己去克服生活的苦难。他们总是对社会的主管当局持不信任和怀疑的态度,仅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才向它求助。从上小学开始,他们就培养这种习惯。在学校里孩子们游戏时要遵从自己制定的规则,出现自己制定的犯规行为时要进行处罚。这种精神也在社会生活的一切行为中重现。假设公路上发生事故,车马行人受阻不能通行,周边的人就会自行组织起来研究解决方法。这些临时集中起来的人,就可以选出一个执行机构,这个机构在没有人去向有关主管当局报告事故之前,就开始排除故障了。假设是有关庆祝的活动,人们就会自行组织活动小组,来使节日增辉和使活动井井有条。而且,社会上还存在反对各种道德败坏行为的组织。比如,一些人把大家组织起来反对酗酒就是典型的例子。在美国,以促进治安、商业、工业和宗教事业为目的的社团也建立了不少。人们会通过私人组织的强大集体的自由活动使自己的愿望获得满足。


社团对公民生活发生的作用我以后再找机会叙述。在此,我的任务是仅谈政界。


既然结社权是大家都认可的,公民就可以用各种不同方式去行使它。


一个社团可以是由一致赞成某一学说或主张的若干人组成的,并以约定的某种方式去促进该学说或主张取胜。所以,结社权与写作自由基本上完全相同。然而,与出版界相比,最先建立的社团拥有更大的权力。当一种见解被一个社团所代表时,它必须具备简单明确的形式。这个社团要拥有愿为本社团的事业献身的支持者才算完整。


支持者们相互结识之后,他们的热情就会随人数的增加而增强。社团把多数人的精神力聚集在一起,促使他们以饱满的精神奔向由它指明的唯一目标。


行使结社权的第二阶段,即行使集会权。当一个政治社团把其活动中心设在国内的某个重要地点时,它的活动规模明显很大,而它的影响同样将扩大。在那里,人们容易彼此见面,能够结合使用各种执行手段,思想通过这样的集会便会用文字永远无法达到的力量和热情往外传播。


最后,在政治上,结社权的第三阶段是,支持同一见解的人可以组成选举团,选出代表到中央立法机构去代表本社团。这便是真正把代议制用于政党了。


要想这样做,首先,拥护同一见解的人要在相互之间建立纯思想的联系;其次,他们要组成的小团体是只代表本党的一个派系的;最后,他们要建立一个国中之国,政府中之政府。他们的代表表面上是在代表国家的多数,但事实上只代表他们的支持者的集体。他们的支持者同样展现出代表国家和由此而来的所有道义力量的外表。是的,这些支持者不能像他们那样拥有制定法律的权力,然而支持者们能够攻击现行的法律并协助他们草拟法律。


如果一个民族完全没有利用自由的习惯,或很容易掀起狂热的政治激情,而且担任的立法者的多数的旁边,只有一个负责审议和监督执行的少数,那我大可认为它的公共秩序必定处于严重的危险之中。


证明一项法律本身比另一项法律优越,与证明这项法律应当代替另一项法律,二者之间无疑有着很大的不同。然而,当聪明人的智慧又发现一个重大差别时,他就不再考虑众人的想象。有时,一个国家分裂为两个实力相当的两派,每一派都力争做多数的代表。假如在领导权旁边再建立一个道义权威基本与它同样大的权力,你会认为领导权可以不感到威胁,继续长期纸上谈兵地混下去吗?


认为结社的目的不在于强制舆论而在于引导舆论,不在于立法而在于审议法律,这是形而上学的想法。人们能保持这样的想法停滞不前吗?


我对出版自由的主要成果研究越深入,就越深信它是现代世界里自由的主要内容,也可以称为自由的基本组成部分。所以,一个坚决保卫自由的国家,有权要求人们全力尊重自由。然而,政治结社的无限自由,又与出版自由不完全相同:与后者相比,前者存在的必要性略小,但危险性却更大。一个国家能够将结社自由限制起来,并将其永远置于国家的控制之下。然而,为使结社权自由存在,国家有时也需要耍些手段。


在美国,以政治为目的的结社自由是无限的。


有一个例子能够清楚地表明,这项权利被容许的程度之大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曾在美国引起人们很大冲动的关税问题和贸易自由问题。关税制度不但影响舆论,而且影响非常重大的物质利益。北方认为它的一部分繁荣是因为关税制度,但南方则认为它的一切灾难是因为关税制度。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让当时美国不安的唯一政治激情的制造者就是关税制度。


1831年,当相关争论处于最为激烈的时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马萨诸塞州公民想出一个办法,他通过报纸向反对现行税制的人建议,请他们派代表到费城,一起研究恢复贸易自由的办法。此项建议经过报刊转载,短短几天就由缅因州传到新奥尔良。


对现行税制持反对意见的人热烈地采纳了这项建议,他们开始到处开会,推选代表。


这些选出的代表全部是知名人士,有的还是大有名气的人。南卡罗来纳州为这个问题甚至还拿起了武器,仅它一州就派去63名代表。1831年10月1日,在费城召开了一个按照美国人的习惯取名为“全国代表大会”的大会,有二百多人参加会议。大会从开幕日起就具有立法的性质,会上采用公开辩论方式,讨论了国会的职权范围、自由贸易理论和税则。大会在第十天草拟了一封致美国人民的信后闭幕。这封信中宣称:(1)国会没有权力制定关税税则,现行税则是违宪的;(2)禁止自由贸易对任何国家都没有益处,尤其是对美国。


应当承认,政治方面的结社无限自由,在美国至今还没有产生在他处可能会产生的致命后果。美国的结社权是从英国输入的,输入之后就一直存在下去。如今,行使这项权力,已变成美国人的习惯和气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