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虽挥发不少,却更加醇香绵长。

发布:2019-10-06 19:49 · 人之初

长流河边,一座萧萧竹舍在月光下静无言。

月光皎皎,照亮了庭前的人儿。

一位四十余岁的姑娘身着桃色曲裾裙坐在庭前,没错,是四十岁的姑娘。未出阁的女子不论是四十岁,哪怕到四百岁都还是姑娘。而有些女子,不论是到四十岁还是四百岁,未等到自己钟意的人依旧会做个矜持的姑娘,待嫁闺中。

所以,姑娘身着桃红色衣裙便也不再奇怪,头戴红花也理所当然不足为奇。更何况,人与人不同,花与花不同,杜鹃只能在初春与百花争艳,仲秋便化作泥尘。而有些花儿,她历经了春夏秋冬的洗礼,却依旧明媚动人。如海棠,如木犀。

姑娘就叫木犀,年逾不惑,却依旧如姑娘般娇容不减,灿烂如花。沉思中的木犀姑娘莞尔一笑,两个小酒窝瞬间比仲夜下的星星还要亮,桃腮带笑下,说不尽的动人。

有若瘦月下的木犀花,散发出淡淡幽香,却又与世无争,星星点点的花儿永恒般静悄悄伫立在人间。

月儿很瘦,瘦得只剩一个不太清晰的半圆,月儿既是不圆,想必定是一抹残月。即便再皎洁如玉,却依旧遮挡不住四面八方的苍凉与期盼。早已忘了是月儿先不圆,还是人飘落江湖,难团圆。月儿和人便在此夜无声的对视,交换心里的寂寥,彼此共鸣。

庭前树落下绯红若羽的花,花若轻羽,名为合欢。合欢花,合则欢,不合又怎能欢笑释怀,何况这一分离就是二十年。正值夏末,合欢花刚过怒放的季节,所以每年此时的数夜都会比平日落得更多一些。

不知是不是合欢树也对木犀姑娘有些忧怜,庞大的树冠飘落下来的花儿却总在木犀姑娘左右。落到头顶裙上的更是不计其数,宛若红色的蒲公英雨。如若不是树上一览无遗,木犀姑娘真以为有人在树顶洒落花雨。

略一沉思,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忆如海,再也难以自拔。

二十年前,木犀姑娘在寒霏城的小院里以卖画为生,腿脚自幼不能自行,举步维艰。

木犀姑娘的画很简单,没有五彩缤纷的颜料,七杆从大到小的兰竹狼毫摆在画案上,一盏紫砚在右手侧散发墨香。画出来的画是简单的黑白调,细腻的画笔用墨色勾勒出浩大磅礴的山水画、春暖花开的人间、平凡的农家炊烟。简单,却有意境,却无人懂。

不管有没有人懂,却总有人买。名家的画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寒霏城的民众并不富裕,所以总有附风趋雅之人买些廉价的画装饰门庭。而木犀姑娘的画不仅好看,而且便宜。

院前街头,木犀姑娘正在作画,画案前来了华富公子,一看便知是富贵子弟,腰间一块璞玉平常人看看都知价值千金。玩世不恭的摆弄着案前的一幅幅画,一副水墨未干的六月林海被贵公子粗暴的摆弄得墨污四散,还浑然不觉。

木犀姑娘皱了皱眉头,她可以廉价将自己喜爱的作品卖出去,却不允许作品无端被毁掉,那每一笔都是心血之作,即使卖得廉价,她也未假丝毫笔墨。

但她仅仅是皱了皱眉头,贵公子不是她这样的平民能惹得起的。

贵公子不在乎的说道:“这些画我全要了,你算算多少银两。

木犀姑娘轻轻道:“一共一百二十九幅画,六十三幅每幅十文钱,六十五幅每幅十五文,还有一副是非卖品。

贵公子哐啷丢出一个分量不轻的绣金钱袋,金元宝滚落出来,看样子约莫有二十两。看似大方无比。

大手一挥,大方的说道:“一百二十九幅全要了,全然把木犀姑娘说的非卖品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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