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它本身也逻辑混乱,其实大部分进了学生会的人,到头来什么也没学会。
在招新时它会在学校最豪华的礼堂循环播放《我相信》《我的未来不是梦》这些激动人心的歌曲,如果你毕业以后从事房产中介或者传销工作的话,应该还能够经常听到它们,这时它会描绘各种高大上的愿景来吸引你。
但当你加入以后,你会发现大多数时候的核心工作就是扫楼、发传单,用一年的时间来筹备第二年的招新,然后把傻乎乎的学弟和长的好看的学妹们骗进来,继续扫楼、发传单。
每次会议结束后,部长通常会带着干事们去“潇洒”一下,用从学校东门的火锅店拉来的赞助,上西门的火锅店公款消费。
在学长们的谆谆教诲下,师弟们开始哈着腰,结结巴巴,轮番给学长敬酒。
参加酒局,是学生会团建的主要方式。是大部分学生第一次在没有爹妈陪伴的情况下端起酒杯,未经世事的他们通常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容易把自己想象成初入官场的有为青年。
如果有女干事在场,有的人酒量就会忽然变小,喝了两杯啤酒就能不胜酒力,进入迷离状态,这时他们通常喜欢搂着女干事合照,据说是为了“升华部门师兄妹的纯洁友谊”。
而我,十八九岁,仗剑走不平,血气方刚,满脑子都是英雄救美的画面,为了替部门小师妹挡酒,被干趴在了酒桌上。
作为南方人,我没有领略过大北平的寒冬,踉踉跄跄独自回宿舍的路上,在图书馆门口摔了个狗吃屎,打了三个滚,然后趴在雪地里吐得稀里哗啦。第二天路过图书馆,一帮理工男蹲在地上,围成一圈,聚精会神,研究一块疑似外星陨石之类的不明物体。
走过去一看,操,这他妈不是我昨晚吃的鱼香肉丝吗?
于是这块坚不可摧的陨石,就像一座后现代主义解构学派的艺术品,陈列在图书馆门口,整整一个冬天,被来往的同学们惊奇地瞻仰,到第二年春天才化。每次路过,都浑身不适,想要拿头撞墙。
在我十九岁的那个冬天,既厌恶集体组织,又害怕孤独,所以时常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解闷,或混迹在各种学生组织的无聊的酒局里。
华哥是T大的,院学生会部长,混五道口这一块儿,能说会道,善于交际,属于那种相貌猥琐的青年才俊。在高校学术圈和不学无术圈都小有名气,常年social,23岁就得了中度脂肪肝。
此人认识八校学生会主席,以及不少名校教授、金融圈大佬、五百强高管。在学生会,手底下的干事都是他的粉丝,他常常上身西服,下身一条牛仔裤配旅游鞋,西服从来不洗,袖子上还有精斑,穿上去整个人都派头十足。
作为南方人,华哥来京半个月就熟练掌握了一口高贵的京腔,尤其热衷使用“儿化音”,比如华哥曾在酒局上教导我:
“喝酒儿是一门儿学问儿,年轻人儿要讲政治儿,你丫的杯子儿,要比我端得低儿,门儿清吗?”
如果学生会的饭局上,酒杯端得不够低,那么说明你的情商比较低。
华哥还说,除了敬酒的姿势,座次也是头等大事,比如学生团体聚餐,主席是要坐上座的。什么是上座?就是正着对房门的位置。
我说,“华哥,我懂了,但如果没有门,该怎么分座次呢?”,我指着屁股下面的小马扎,面前是摆着烤面筋的小桌,“咱们在校门口吃个路边摊烤串,也能讲政治啊?”
“你懂个屁!”,华哥恨铁不成钢,叹道,“那必须让领导坐在上风的位置啊!”,话音刚落,一阵帝都妖风吹来,狼烟四起,把我这个小傻x熏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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