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个压丝锦团坐垫抱到他面前,声音极低,天冷了,石凳恐怕太凉。
他看了看我,眼中几许审视的意味,不做言语,转身回房。
西风疾过,书被遗落在石桌上。长风,一页页的翻过,很寡情的样子。
在风中翻飞的,还有我耳际垂髫,和浑然若云的白霓裳。我像午夜中孤独的沙漏,泪在流动却终作无语状。怀抱着为他取来的锦团坐垫,瘦怯的依偎在天际的薄云中……
改日,杜臻赴宴前说,你似乎并不像普通的婢女。
我正在为他整理衣裳,手不禁停在他的衣襟处,愣住了。诧异的望着他,目光中满是询问。
他皱眉,不要那么多疑问!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我不喜欢阴谋。
阴谋?我够资格吗?我用手抚平他襟前的滚皱,暗笑。但两年前我的确是和凝烟一同被主人从教坊买回。两年前,我也和凝烟一样,水袖似雾,粉缕若霞,衣带摇曳。但是,自进入朱家大院,直到现在,我都不曾舞过。
杜臻看我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赴宴而去。
三、凝烟
我去后花园,找园丁,要取两盆秋日海棠。心湖春水皱澜,惟希望杜臻那双明亮的眼睛不会似这海棠一般睡去。
香泥小径碰到凝烟,溅裙泊粉飘香,一双眉眼水滑,望到我身后园丁手里的海棠,水色,这是哪般?
我一时结舌,只道杜公子秋日闲索,想看看秋海棠。
她皎皎的笑,这倒好了,恰好我也困闷,不若也送我屋里一盆?
我温吞一笑,这丫头倒也不花粉过敏了。平日里最恼春日,昔时教坊中学舞时,一到春季便不肯去花园习舞,为此,没少受皮肉的苦。
园丁送花离去。凝烟走来携住我的手,一句水色,便开始凝噎。早知学你,誓死不做人前舞。
这话如何说得?我皱眉,主人一向恩宠于你。
凝烟拭泪,轻啐一口,原是指望烟视媚行得一场宠爱,可怜这乱世,再多的宠,我也做不了他的妻妾,无了半点名分,却成了他一场场算计中的筹码。可作何指望?
我知道凝烟的话是真,行内的姑娘间的交往,七分虚情,三分认真,说是同病相怜,不如说倾倒苦水时可用。可是我们无法错怪,男人一旦膨胀了野心,又如何会对一个女子认真?
杜臻看着屋角的海棠,眉目间湛起一寸惊喜,冲我大笑,谁说人间无春色?然后起身,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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