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赖恩·奥尔迪斯 杨潇 译
中国的科幻迷朋友:你们好!在这封信中,给你们讲点儿什么呢?好吧,还是从这儿讲起。
有件事真是太奇妙了——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当我的儿子克莱夫还是个三岁的小男孩时,我常在他午睡前给他读些故事书。一天下午,他要我给他读一个有名的故事《彼得兔子》,他很喜欢这个故事。我讲到结尾,他又要我再讲一遍,实际上他说的是“稍微再多一点点,行吗?”他常这样羞怯地请求我,所以我又再讲了一遍。
当时,我俩坐在沙发上,很舒适,很惬意。当我讲到结尾,他再次仰头望着我,请求道:“能再稍微多一点点吗?”
开始,他这样问是想要我给他读他喜欢的故事,我一读完后他又不断地请求。看他脸上狡黠的笑容,我知道这顽皮娃娃在看我到底能给他讲多少遍彼得兔子的故事。他一二再地请求,我一遍一遍地讲述。当我第十二次给他读完彼得兔子的故事,他满足了,不再闹了。
他想听,我就喜欢读,因为我有一个着迷的听众。这就是整个写作的秘密。我们写作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或愉悦自我,但最重要的是要有忠实的读者。
我喜欢小说,而且写了各种类型的小说,但最吸引我的,还是科幻小说。我从六岁起就开始接触科幻小说。不爱好科幻小说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强烈的吸引力,正如害怕大海的人很难理解在海中畅游的乐趣。
经过多年思考,我终于找到了结论:我之所以喜欢科幻,是由于它有三个必不可少的因素。首先是作品的趣味性,我们欣赏科幻,首先欣赏它奇异的构思,丰富的想象以及对传统和常规提出的挑战;其次,是它的批判性,科幻对我们今天存在的现实进行批判和探讨,第三点是多样性,当你阅读了大量的科幻作品,你就更能比较出各种不同的、对立的观点。
例如,我们会在同一本杂志上读到两种观点对立的科幻故事。如象地球上人类的来源这个主题,一个故事讲:人类,就象我们现在用来做实验的动物一样,被装在巨大的外星飞船笼中来到地球,那些类猴动物逃出笼子,遍及地球,成为了我们——你和我!然后,在该杂志的另几页你会读到另一个故事,推测人是上帝创造的。
一个故事会预言奇迹般繁荣的未来,而另一个故事则讲述人类下周就会互相残杀,直至毁灭。不同观点的争论是很有价值的。它有助于我们改造我们的世界,思考我们的生命价值,思考比较的价值,思考人类应当怎样对待我们自己。要理解各种观点,就需要阅读大量的SF,这也就是中国的《科幻世界》杂志为什么能从双月刊发展成为月刊的缘故。科幻的精粹就是要提出怀疑,提出思考。
遍及世界各地的SF迷们热爱科幻,许多人为此而生,正如我一样,但也有许多人不喜欢科幻。可能其中一部分人或多或少保持着我三岁小儿的秉性,简单地希望相同的事情不断地重复。他们不喜欢科幻提出的挑战。
科幻作品就是要不断地表现各种不同的观点,寻求不同观点的作者也不一定都要去寻求新的题材。通常老的主题同时也是最好的主题,比如回到过去,跨进未来,到其它星球探险等等,主要看你怎样让永恒的主题放射出新的光彩。
最近英国出了一本书,名叫《龙种:和中国青年对话》,该书作者大卫·赖斯访问过中国并同数百名中国青年交谈过。赖斯写道:“中国偷走了我的心。当听到什么人说中国话,听见一两段中国音乐,我就感到一种不能遏制的渴望。在此之前,我对任何国家都从没患过如此的思乡病。”我也是如此,当我第一次读中国诗时就渴望访问中国。
我发现一件趣事,中国人和英国人同样都具有幽默感,开怀大笑能击败生活中的许多糟糕事。但是,众所周知,中文和英文是两种很不相同的语系。中文是表意文字,而英文是用字母拼写,且只有26个字母。
有一则非常逗的笑话。英语中有个成语:“out of sight,out ofmind”——(眼不见心不烦)。当它被译成中文又从中文再译回英文,就可笑地变成了“invisible lunatic”,意即“看不见的疯子”。
嗨,别扯远了,我还是该在《环球邮箱》里告诉你一些我的什么事吧。
我和妻子住在牛津大学城外。我们家有个大花园,花园一直伸延进树林。我们在散步时常碰到狐狸、野兔和小鹿,那鹿还吃了我妻子种的玫瑰花呢。我家的园子里还有一个大池塘,里边游着各种各样的鱼儿。
我每天都在写作,这对我来说是件很惬意的事。我还有个小小的演出公司在英国巡回演出,演出些被称为“科幻啦啦队”的幽默晚间小剧。观众喜欢它,我也爱演剧,我们还在荷兰世界科幻联谊会上表演过呢。
我的作品简介全集业已出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该书不是在我的祖国而是由美国出版的。科幻的主要市场不在欧洲而是在美国,美国有更多的科幻迷。当然,希望中国的科幻也能发展壮大起来。1991年我曾有殊荣访问了中国四川成都的《科幻世界》编辑部,欣闻这个刊物将发展为月刊,Wonderful!我高兴极了。嗨,祝《科幻世界》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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