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春也不再追问,挥挥手,道:“不错,不错,先吃饭。”边吃边琢磨,方才回来时瞧见邻家的杏姑,脸上搽着极好看的胭脂,若不是自家徒弟的手艺,还能有什么人?但也决不是颜青瞧中了杏姑,将胭脂送了她。这小徒儿不知何时对自己起了别样心思,自以为瞒得严实,只是他那张脸如何藏得住心事?
谢如春想不透,也就不再多想,吃饱了饭,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颜青脸红红地进来替他加了几次热水,又脸红红地急忙退出去。谢如春洗着洗着,忽然洗出一个主意来。
芍药胭脂的事,谢如春自那日之后便没再提起,颜青渐渐地放下心来,师徒两人如常过日子,只是颜青夜里嗅到枕头下那胭脂的淡淡香气,心里微微有些苦涩。
一日傍晚,前街的王媒婆进了谢记胭脂铺来,却不是买脂粉,只凑上前同谢如春小声嘀咕,颜青见了这媒婆上门便竖起耳朵,却一个字也听不到,正要借机靠近些,谢如春却同王媒婆到后面房中去了。两人过了半晌才出来,谢如春笑眯眯地送她出门。颜青心中乱想,正想到愁惨处,谢如春忽道:“阿青,时候不早了,你下了门板便到书房来。”说完便走了。
颜青打了个颤,依言关了店门,磨磨蹭蹭地到书房去。
谢如春坐在椅上,不知正想些什么,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正自出神,连颜青进来也没瞧见。颜青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想到他为何而笑,心中酸苦之极。谢如春生得很是俊美,这几年攒下的银子加上祖产,着实有些积蓄,又有一手制脂粉的本事,镇上中意他的人家总有那么七八户。便是成了亲的小媳妇儿,时常来买脂粉与他说话的也不少。
谢如春想了一会儿,忽然回神,看着颜青道:“阿青,你今年十七岁了。”
颜青低头道:“是。”
谢如春续道:“现下成亲过早了些,不过也该定下了。”
颜青心头大震,想不到谢如春是为了自己的婚事与那王媒婆来往,这比谢如春成婚还要糟糕十倍,急忙道:“徒儿不愿成亲!”
谢如春微笑道:“这是什么话,总不能同我过一辈子。隔壁的杏姑同你青梅竹马……”
颜青扑通一声跪在谢如春身前,叫道:“徒儿对杏姑无意!”
谢如春伸手摸摸他头顶,道:“起来,起来,这又何须跪下?你不喜欢杏姑,那就罢了。中意哪家姑娘,师父托人去说,总要给你寻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
颜青难过绝望之极,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大胆的念头,颤声道:“要徒儿称心如意,只须……只须师父点点头。”
谢如春嘴边露出一丝微笑,道:“怎会?我又没有女儿许给你。你说。”
颜青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血一阵阵地往脸上涌,他什么也顾不得,伸手抓住了谢如春的袍角,道:“徒儿……徒儿只……只……只钟情师父一人!”
却许久听不到谢如春回答。
颜青心中慢慢地冰凉一片,正在这时,却听谢如春道:“去烧水。”
颜青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愣愣地抬头,道:“烧……水?”
谢如春低头看他,笑道:“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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